趙成皖跪在地上的時間,比他想象的要長。
冰冷的草屑沾在他的西褲上,周圍是數萬人的死寂。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視野裡隻有那個正在場邊平靜喝水的中國年輕人。
“教練,我們……”助理教練崔永根小心翼翼地想把他扶起來。
趙成皖猛地推開他的手,自己撐著地站了起來,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賭徒神色。
他一把抓過崔永根手裡的戰術板,衝到場邊,對著場上球員的方向瘋狂地咆哮著,用手勢示意全線壓上,陣型前提。
“我們看到了什麼?仁川聯主教練趙成皖示意球隊全線壓上!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信號!”解說員的聲音充滿了震驚,“這幾乎是一個自殺式的戰術!中後場完全不設防,一旦被泰山隊斷球,身後就是一馬平川的開闊地!他這是在用球隊的命運進行一場豪賭!”
“他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搭檔冷靜分析道,“再這麼被動下去,比賽就會在零比一的比分中結束。他寧願輸個零比三、零比四,也要搏一個扳平的機會。對於主教練來說,這是一種悲壯,也是一種無奈。”
比賽重新開始。
仁川聯的球員們得到了主教練最直接的指令,他們像一群被激怒的黃蜂,開始對泰山隊展開了全場範圍內的逼搶。
他們的動作不再講究章法,每一次上搶都帶著一股狠勁,幾乎是衝著犯規去的。
第六十二分鐘,剛剛在中場完成攔截的黃政宇還沒來得及出球,仁川聯的後腰金鍍爀就從側麵一記凶狠的飛鏟,連人帶球將他鏟翻在地。
黃政宇在草皮上痛苦地翻滾了一圈。
主裁判的哨聲尖銳地響起,他飛速趕到事發地點,毫不猶豫地向金鍍爀出示了一張黃牌。
“一個非常凶狠的犯規!這完全是衝著人去的,黃牌是毫無疑問的。”解說員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仁川聯球員的心態已經徹底失衡了。這種動作對比賽沒有任何幫助,隻會讓他們看起來更加狼狽。你看費萊尼,他甚至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就鎮住了場麵,這就是隊長的氣場。”
泰山隊的球員們瞬間圍了上來,費萊尼高大的身影擋在最前麵,他用身體隔開了雙方激動的球員,隻是用嚴厲的目光盯著肇事者,那眼神仿佛在說:“再有下次,你試試看。”
場邊的林昊,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緊張,嘴角反而再次微微上揚。
他要的就是這個局麵。
一個失去理智、陣型脫節、隻剩下蠻力的對手。
他走到場邊,對著場上的李源一做了個手勢——冷靜,把節奏放慢,多利用場地的寬度。
李源一心領神會,他拍了拍從地上爬起來的黃政宇,示意他沒事。
隨後,他開始在中場不斷地用短傳來回調度,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鬥牛士,消耗著對手本就不多的體能和耐心。
“仁川聯的逼搶強度上來了,但是……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他們更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追逐皮球,而不是一個整體在進行壓迫。反觀泰山隊,李源一在中場的調度非常沉穩,幾腳簡單的傳遞就化解了對方的上搶。這就是經驗的差距。”
“是的,”搭檔補充道,“這種高強度的無序逼搶,對體能的消耗是巨大的。”
比賽進行到第七十分鐘,仁川聯主帥趙成皖做出了最後的掙紮。
他用掉了最後兩個換人名額,換上了兩名前鋒。
場上的陣型,變成了一個極端的325。
“哎喲,這是徹底不要防守了!”解說員驚呼。
然而,這最後的瘋狂,卻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七十四分鐘,仁川聯孤注一擲的進攻被賈德鬆在禁區內輕鬆頭球解圍。
皮球落到了後腰哈姆羅彆科夫的腳下。
烏茲彆克斯坦鐵腰看了一眼幾乎空無一人的中場,他沒有選擇自己帶球,而是用儘全身力氣,掄起右腳,一記大力長傳,將球開向了前場。
“賈德鬆頭球解圍!哈姆羅彆科夫拿到了球!他直接起大腳找前場!這一腳長傳非常精準!克雷桑!克雷桑啟動了!”
解說員的聲音瞬間提到了最高分貝,“單刀!絕對的單刀機會!仁川聯的防線在這次反擊中形同虛設!趙成皖教練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