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更衣室裡,球員們大口喘著氣,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在地板上。
幾個年輕球員的臉上寫滿了不滿,低聲抱怨著對方粗野的犯規和鐵桶般的防守。
王大雷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毛巾蓋在頭上,上半場那次幾乎致命的失誤像塊石頭壓在他心口。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林昊走了進來。
他走到戰術板前,擦去了之前所有的戰術設計。
“他們不是在跟我們打架,他們是在釣魚。”
“用他們自己當魚餌,等著我們失去耐心,自己撞到魚鉤上去。”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王大雷身上,後者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
“大雷,”林昊的語氣沒有絲毫責備,“下半場,你每一次出球,都找鄭錚或者賈德鬆。除非是百分之百的機會,否則不要再嘗試越過中場的長傳。我們不給他們任何撿便宜的機會。”
王大雷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那塊石頭,仿佛被輕輕挪開了一些。
“上半場,你們每個人都想當英雄,想用一腳射門解決問題。”林昊轉過身,拿起戰術筆,“但現在,我們不需要英雄,我們需要獵人。有耐心的獵人。”
“下半場,我們改變打法。”林昊的聲音決絕,“我們不攻了。”
“不攻了?”克雷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對,不攻了。”林昊用筆在泰山隊的後場畫了一個圈,“我們就在中前場倒腳。鄭錚、賈德鬆、哈姆羅彆科夫、李源一,你們四個,就把球傳來傳去。把節奏降到最慢,慢到讓他們打哈欠。”
“看台上的球迷可能會噓我們,解說可能會批評我們消極。我不管。”林昊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趙成皖是個賭徒,賭徒最怕的不是輸,是對手不上鉤。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魚餌放在水裡,一動不動。把他活活耗死,耗到他自己坐不住,主動走出那個烏龜殼。”
他的目光轉向哈姆羅彆科夫和李源一:“你們兩個,眼睛要尖。隻要對方的中場線敢往前壓一步,隻要有一個人脫離防守位置來搶我們,球,就給我第一時間打到他身後。”
最後,他看向了費萊尼。
“隊長,下半場你不是禁區裡的橋頭堡。”林昊布置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指令,“你回撤,回到中場來。把他們的中後衛給我從禁區裡拽出來。他不跟你,你就在中場組織。他要是跟出來了,那個空當,就是給克雷桑的跑道。”
費萊尼的眼睛亮了,他立刻明白了林昊的意圖。
下半場比賽開始的哨聲響起,泰山隊率先做出人員調整,用克雷桑換下莫伊塞斯。
場上的局麵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泰山隊仿佛忘記了對方的球門在哪邊,皮球開始在鄭錚、賈德鬆和兩名後腰之間進行著催眠般的傳遞。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他們不向前,不突破,甚至連半場都很少越過。
解說員的語氣充滿了困惑,“泰山隊完全放棄了進攻,在自己的後場進行著毫無意義的倒腳!這和上半場那支急於進球的球隊判若兩隊!”
主場看台上的球迷也從最初的耐心等待,逐漸變得焦躁不安。
仁川聯的替補席上,主教練趙成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
在他看來,泰山隊已經被磨平了銳氣,滿足於在主場拿到一分。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對著身邊的助理教練攤了攤手,示意一切儘在掌握。
比賽進行到第六十一分鐘,場上的倒腳還在繼續。
仁川聯的球員們緊繃的神經已經開始鬆懈,他們的跑動不再像開場時那般積極,防守陣型也出現了不易察覺的鬆動。
趙成皖終於忍不住了。
他不能接受一場平局,他渴望著一場複仇的勝利,更需要確保球隊取得出線的席位。
他從教練席上站起身,走到場邊,做了一個前壓的手勢。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