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濟南的高鐵上,氣氛和來時天差地彆。
車廂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沒有人說話,隻有輪子壓過鐵軌的“咣當”聲,單調而沉悶。
輸球的滋味,對於這支習慣了勝利的球隊來說,是如此陌生,又如此苦澀。
陳蒲耷拉著腦袋,靠在窗邊,看著外麵飛速倒退的景色,一言不發。
下半場那個單刀被門線解圍的畫麵,在他腦海裡,反複播放。
他甚至覺得,自己隻要再多用一分力,或者角度再刁鑽一點,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孔帕尼奧坐在角落裡,寬大的身軀,此刻卻顯得有些落寞。
他整場比賽,爭到了無數個頭球,卻沒能換來一個進球。那種無力感,比身體的疲憊,更讓他難受。
年輕的阿卜杜肉蘇力和買烏郎,更是連頭都不敢抬。
他們在如此重要的比賽中首發,卻經曆了一場失利。自責和沮喪,像兩座大山,壓在他們心頭。
王大雷走到陳蒲身邊,一屁股坐下,遞給他一瓶水。
“想啥呢?一個球而已,至於嗎?”
陳蒲沒說話,擰開瓶蓋,猛灌了一口。
“踢球的,哪有不輸球的?”王大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說了,這場球,咱踢得不差。二十多腳射門,按在地上揍了他們九十分鐘,就是那個門將吃了槍藥,神仙也擋不住。這叫運氣不好,不叫實力不行。”
“可是,不敗紀錄沒了……”陳蒲的聲音,有些發悶。
“狗屁的不敗紀錄!”王大雷嗤笑一聲,“那玩意兒能當飯吃?能換個冠軍?天天背著這個包袱,累不累?現在好了,輸了,包袱卸了,正好。省得那幫媒體天天吹,把咱們吹到天上去,摔下來更疼。”
他的話,糙是糙了點,但卻像一劑良藥,讓車廂裡壓抑的氣氛,鬆動了不少。
鄭錚也走了過來,對著那幾個年輕球員說道:“都把頭抬起來。一場比賽的輸贏,算不了什麼。想想教練為什麼讓你們上場。不是讓你們來背鍋的,是讓你們來長經驗的。知道什麼是魔鬼主場,知道什麼是鐵桶陣,知道怎麼在逆風球裡調整心態,這些,比贏一場球,重要得多。”
老將們的開導,讓年輕球員們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林昊坐在最前麵,他沒有回頭,但身後的一切,他都聽在耳裡。
他的手機,從比賽結束後,就一直在震動。
有俱樂部高層的,有朋友的,更多的,是來自媒體的。他沒有接,也沒有看。
他不用看,也知道外麵現在是什麼光景。
“輪換玩脫!林昊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十九輪不敗金身告破!泰山隊神話終結,魔鬼賽程敲響警鐘!”
“戰術鬼才還是賭徒?林昊的大輪換策略引發巨大爭議!”
冰冷的標題,比航海體育場的噓聲,更加刺耳。
贏球的時候,你是神。
輸球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這就是職業足球的殘酷。
林昊關掉了手機,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外界的喧囂,被隔絕在外。他的腦子裡,沒有失利的沮喪,也沒有對輿論的憤怒。
隻有一張戰術板。
以及,戰術板上,那幾個熟悉的名字。
奧斯卡、巴爾加斯、武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