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像被揉碎的錦緞,透過《歸園田居》老槐樹濃密的枝葉,濾去了正午的灼熱,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而晃動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會呼吸的碎銀。牆角的野菊開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瓣沾著午後的微汗,暈出一層柔潤的光澤,慵懶的香氣隨著微風漫開,混著石桌上白瓷茶具裡飄出的龍井清香,釀成了初秋特有的溫潤氣息。那杯龍井正舒展著嫩綠的葉片,茶湯清澈得能映出頭頂婆娑的枝葉,杯沿凝著細密的水珠,輕輕一碰便滾落下來,在石桌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早已突破一千五百萬,醒目的數字掛在屏幕上方,像一顆不斷跳動的心臟。彈幕裡滿是對“神秘嘉賓”的猜測,從“會不會是樂壇前輩”到“期待神仙合唱”,留言刷得飛快,甚至偶爾出現“疊屏”——自上午與郭得綱聊完相聲共情後,觀眾們對這場“樂壇連線”的期待,像午後的溫度一樣持續攀升,空氣中都透著一股按捺不住的興奮。
“今兒個下午的這位,可是樂壇裡響當當的‘天後’級人物,說是‘一個時代的聲音’都不為過。”黃壘端著剛泡好的茶,瓷勺輕輕攪動著茶湯,對著鏡頭笑道,“她的歌,估計在座的各位,從穿校服聽到穿西裝,從青澀少年聽到為人父母,每一首都是刻在骨子裡的回憶殺。”話音未落,陸硯辭指尖輕點手機屏幕,接通了視頻連線。
屏幕上先是短暫的光影晃動,隨即,一張清冷精致的麵容緩緩顯現——菲姐穿著一件簡約的米白色真絲襯衫,領口鬆鬆地開著兩顆扣子,露出線條流暢的鎖骨;長發用一根素銀簪子鬆鬆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臉頰兩側,添了幾分慵懶;耳垂上戴著一對小巧的珍珠耳飾,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背景是一間極簡風格的書房,淺灰色的書架上整齊地碼著書籍,其中幾本藝術類畫冊格外顯眼;窗台上擺著一盆長勢旺盛的綠蘿,藤蔓順著窗台垂下,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又疏離的輪廓。
她的聲音一如她的歌聲,空靈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沒有多餘的寒暄,甚至沒有點頭示意,直接切入主題:“陸硯辭?我昨天聽了你的《青雲問道》原版清唱。”
她微微抬眼,目光平靜地落在屏幕那頭的陸硯辭身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語氣平淡得像在聊“今天天氣不錯”,卻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比我唱的好。”
這話一出,原本熱鬨的彈幕瞬間靜止了一秒,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隨即被密密麻麻的“???”“!!!”和“菲姐大氣!”“天後格局!”刷屏,速度快得像要把屏幕撐爆,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卡頓:
“我的天!我沒聽錯吧!菲姐居然說彆人唱得比她好?!”
“誰懂啊!我粉了菲姐十八年,她連采訪都很少誇人,今天居然這麼直白!這就是天後的坦誠嗎?”
“《青雲問道》可是菲姐的代表作之一啊!當年拿了多少獎!原版清唱到底有多絕?求好心人指路!”
“菲姐向來敢說,但這話還是讓我震驚了!陸先生也太牛了吧!能讓菲姐親口承認‘唱得好’,娛樂圈獨一份!”
“有沒有可能……菲姐是在凡爾賽?不,她不是這種人!她是真覺得陸先生唱得好!”
小院裡的眾人也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反應各異。黃壘手裡的茶杯頓了一下,滾燙的茶水差點濺出來,他小聲對身邊的張捷說:“菲姐這性格,果然名不虛傳,一點客套都沒有,直接得讓人措手不及。”張捷舉著手機錄屏的手都在發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激動地說:“我是菲姐的死忠粉!從《紅豆》聽到《匆匆那年》,第一次見她這麼誇人!我現在手都在抖,感覺像在做夢!”蘇晴托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崇拜:“《青雲問道》我超愛!當年循環了整整一個月,手機鈴聲都是它!好想聽聽原版清唱!陸先生能不能再唱一遍啊!”沈越則一邊拍大腿一邊說:“牛!太牛了!連菲姐都承認唱得好,陸先生這唱功,藏得也太深了!”
菲姐顯然沒在意彈幕的沸騰和眾人的反應,她指尖輕輕摩挲著桌上的玻璃杯,杯壁上凝著的水珠沾濕了她的指尖,她卻毫不在意,繼續淡然地說道:“當年我錄那首歌的時候,前後磨了半個月。每天泡在錄音棚裡,從清晨到深夜,錄音棚裡的燈光調了又調,從冷白調到暖黃調;麥克風的位置挪了又挪,從胸前到唇邊;甚至連錄音棚裡的濕度都反複調整,就怕影響氣息。”
她頓了頓,眼神微微有些放空,像是在回憶當年那個封閉又執著的錄音棚:“尤其是唱到‘問道人世間’那句,我反複練了不下五十遍。氣息明明沉下去了,情緒也到位了——那種對‘道’的執著,對‘人世間’的迷茫,都唱出來了,可就是覺得差了一點東西。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畫龍沒點睛,明明輪廓、色彩都完美,可就是沒有靈魂;又像手裡攥著一把沙,明明握得很緊,卻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指縫裡漏了出去,抓不住,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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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製作人反複磨,改了三次唱腔——第一次偏空靈,第二次偏厚重,第三次試著加了點氣聲,甚至換了兩家錄音棚,可還是覺得差點意思。”菲姐的語氣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輕輕歎了口氣,“那段時間,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對音樂的感知力下降了。直到昨天,我偶然在網上聽到你那段清唱——沒有華麗的伴奏,就一把簡單的木吉他,你坐在院子裡,身後是青山綠水,聲音很輕,卻像一把精準的鑰匙,一下子打開了我心裡那個塵封了多年的結。”
菲姐的目光變得格外沉靜,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直直地看著陸硯辭:“我才明白,當年我差的那點東西,不是技巧,不是氣息,更不是錄音棚的設備,是‘曆經滄桑、看透世事後的那份通透和釋然’。我唱的時候,帶著的是對‘問道’的執著,是‘求而不得’的悵然,像一個在迷霧裡苦苦尋找出口的人;可你唱的時候,帶著的是‘求而得之,亦能放下’的超脫,像一個站在山頂,看過雲起雲落,終於明白‘山高水遠,不問歸途’的人。那種心境,我當年沒有,現在才懂。”
她微微前傾身體,手肘撐在桌麵上,雙手交疊,語氣裡多了幾分認真,甚至帶著一絲探究:“你寫這首歌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想到了自己要退隱,要離開那個喧囂的圈子?”
陸硯辭聞言,指尖輕輕拂過石桌上的茶漬,那是剛才不小心灑出的茶湯留下的痕跡,像一幅小小的地圖。他目光望向院外的青溪河——午後的河水泛著粼粼波光,幾隻白鷺悠閒地掠過水麵,翅膀在水麵上點出一圈圈漣漪;不遠處,幾個村民家的小孩正在河邊追逐打鬨,笑聲清脆得像風鈴;遠處的青山被一層薄薄的薄霧籠罩,像一幅暈染開的水墨畫。
他沉默了一下,沒有否認,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對過往的釋然,像午後的陽光一樣溫暖:“嗯。寫那首歌的時候,人已經在青溪村住了小半年。每天清晨聽著鳥鳴起床,推開窗就是滿眼的青山綠水;傍晚看著炊煙嫋嫋,聞著家家戶戶飄出的飯菜香;閒暇時,就跟著村民去地裡乾活,種點蔬菜,澆澆莊稼。”
“對著這裡的山,看著這裡的水,以前圈子裡的那些紛擾——排行榜的你爭我奪、媒體的追根問底、合作方的爾虞我詐,都像被青溪河的水衝走了一樣,變得模糊又遙遠。”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眼角的紋路裡都帶著暖意,“那時候才發現,以前總想著‘問道’,問的是‘如何才能更成功’‘如何才能被更多人記住’‘如何才能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可在青溪村,每天看著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著地裡的莊稼從一顆小小的種子,慢慢發芽、長葉、開花、結果,才慢慢明白,‘問道’其實也可以是‘如何放下執念’‘如何活得自在’‘如何與這個世界溫柔相處’。”
“可能……山高水遠,心境真的開闊了,反而更懂‘問道人世間’這六個字背後,不僅僅是執著,更有放下和超脫的意思吧。”陸硯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菲姐了然地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絲讚同,像是找到了知音。隨即,這位以高冷、疏離著稱,甚至被媒體稱為“娛樂圈冰山”的樂壇天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的舉動——她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半分鋪墊,直接而乾脆地對著屏幕發出了合作邀約:“陸硯辭,以後你如果寫了新歌,覺得適合我唱的,能不能優先考慮找我?”
她頓了頓,像是覺得這句話還不夠直白,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裡帶著一絲難得的、像小女孩撒嬌般的“小委屈”,卻依舊乾脆利落:“彆總把好歌藏著掖著,或者都留給那些新人了。我也想唱你寫的歌,想唱那種……帶著‘通透’和‘釋然’的歌。”說這話時,她微微嘟了一下嘴,雖然隻是很細微的動作,卻讓她清冷的麵容瞬間多了幾分鮮活的人氣。
這話一出,直播間的彈幕徹底瘋了,各種顏色的留言像潮水般湧來,甚至因為留言太多,直接導致屏幕卡頓了三秒,恢複後滿屏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的天!我沒聽錯吧!菲姐居然主動求合作?!這是我能免費聽的嗎?”
“菲陸合作!這是什麼神仙組合!有生之年係列!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了!”
“我的耳機要提前充電!我的歌單要留好位置!光是想想菲姐唱陸先生寫的歌,我就激動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