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錨定儀剛打包好，阿明突然抱著個雙意識載體蹲在角落，手指反複摩挲外殼上的橘子糖圖案，聲音悶得像堵了棉花：“哥，蘇姐，我……我想試試這個載體。”
林深正把橘子糖罐塞進背包，聽見這話愣了：“你試？雙載體現在隻給患者用，你肉體意識好好的，同步魂匣碎片乾啥？”
“我媽……”阿明抬頭，眼眶紅了圈，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糖紙——是他妹妹生前最喜歡的橘子糖包裝，“昨天我給她看這糖紙，她居然問‘這是誰的？’，連妹妹的味道都記不住了。我想把妹妹的碎片裝進載體，再跟我媽的意識同步，說不定……說不定能讓她想起囡囡。”
蘇晚走過去，戳了戳雙載體的接口，聲音軟了：“風險肯定有，肉體意識跟魂匣碎片同步，萬一信號衝了，你可能會頭暈。但……我幫你調，把老周的穩定波調厚點，再灌點橘子糖的甜信號，穩。”
“我也來搭把手！”老趙的視頻還沒關，他舉著個便攜監測儀晃了晃，“月球基地剛測了同步參數，肉體意識接魂匣時，頻率得壓到3.5赫茲，跟載體的波動貼得近，不容易衝。”
老周的投影緊跟著亮了，桌上的桂花糕還冒著熱氣：“阿明，彆怕！我把我的波動數據發你，就當‘墊腳石’，你肉體意識踩在上麵，再碰妹妹的碎片，穩得很——對了，把你妹妹的橘子糖音頻也加上，甜的能護著意識。”
正調試著，實驗室門“吱呀”開了，阿明媽扶著門框站著，手裡攥著個布包，裡麵是剛烤的橘子味餅乾，頭發花白得像蒙了層霜：“阿明，媽……媽來送餅乾，聽見你們說……說囡囡，就想來看看。”
“媽！”阿明趕緊站起來，把雙載體藏在身後，“您咋來了？外麵風大，我該送您回去的。”
“我不回去。”阿明媽慢慢走進來，眼睛盯著他身後的載體，“我聽見你說‘同步’，能讓我想起囡囡，是不是？媽想她……想她給我塞糖的樣子，可我現在連她的聲音都記不清了。”
林深遞過把椅子，又塞給老人顆橘子糖：“阿姨，您先吃糖，我們把載體調穩點，保證安全。阿明，你先坐，我幫你接意識線——彆緊張，就跟做體檢似的，不疼。”
阿明坐在實驗台旁，蘇晚把兩根細細的意識線貼在他太陽穴上，另一端連雙載體：“等會兒我數三，你就想妹妹——想她五歲時給你偷餅乾，十歲時跟你搶橘子糖，越具體越好。阿姨，您也跟著想，要是感覺有甜味兒，就說。”
“一、二、三！”
蘇晚話音剛落，雙載體突然亮了綠燈，屏幕上跳出兩條波動線——一條是阿明的肉體意識暖黃色），一條是他妹妹的魂匣碎片淺橙色），慢慢纏在一起。阿明突然顫了下，手指蜷起來：“有……有感覺！好像能摸到妹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還沾著糖渣！”
阿明媽手裡的糖掉在地上，突然站起來，朝著載體走了兩步，聲音發顫：“是……是囡囡的味道！橘子糖的甜，還有她笑的時候‘咯咯’的聲兒——阿明，媽好像看見她了，她舉著糖說‘媽媽吃，不牙疼’！”
“信號飄了！”蘇晚突然喊，屏幕上的波動線開始抖，“阿明，彆慌！想老周蒸桂花糕的聲音，想阿姨烤餅乾的香味，用甜念想穩住！”
阿明深吸口氣，腦子裡全是妹妹趴在廚房門口，看媽媽烤餅乾的樣子：“媽，您記得不？妹妹總趁您不注意，偷塊餅乾藏口袋裡，給我留半塊——那餅乾是橘子味的，甜得粘牙！”
“記得！記得！”阿明媽哭了，眼淚掉在載體上，“她還說‘等我長大，給媽媽烤好多餅乾’——囡囡，我的囡囡……”
就在這時，老周的聲音從音箱裡傳來：“放桂花糕的音頻！蒸糕的‘滋滋’聲能穩波動！”
小李趕緊點開音頻，“滋滋”的蒸汽聲混著撒糖的“沙沙”聲，在實驗室裡散開。雙載體的波動線突然不抖了，暖黃色和淺橙色纏得更緊，阿明突然笑了，眼淚也掉下來：“她跟我說‘哥，媽媽哭了，你給她擦眼淚’——媽，囡囡讓我給你擦眼淚呢！”
阿明媽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載體，像是摸到了女兒的臉：“囡囡，媽沒忘你，媽就是……就是腦子不好使了。以後有這東西，媽就能天天見你了，是不是？”
實驗室裡靜了會兒，突然爆發出掌聲。盧議員擦了擦眼角，拍著阿明的肩膀：“好孩子，這雙載體同步技術，就該這麼用！議會決定了，再批50台，優先給像阿姨這樣的家庭——讓想記住的人，都能穩穩記住。”
張工拿著筆記本湊過來，笑著說：“我剛記了參數，肉體意識同步魂匣時，加個‘家庭甜信號包’最好——比如媽媽的餅乾香、妹妹的糖聲，比純技術參數穩十倍。”
阿明抱著雙載體，扶著媽媽坐在長椅上，給她遞了塊橘子餅乾：“媽，以後我天天陪您同步，咱們把囡囡的事兒都記起來，好不好？”
“好，好！”阿明媽咬著餅乾，甜得眯起眼，“還有你老周爺爺的桂花糕，咱們下次同步時，也聽聽那個聲兒，跟囡囡小時候蒸糖糕的聲兒像。”
林深剝開顆橘子糖，塞進阿明嘴裡：“甜不？我媽說‘甜的能把念想粘住’，你這同步成功，比啥都強。”
阿明含著糖，甜意從舌尖漫到心裡，看著載體上亮著的雙燈——暖黃是他的牽掛，淺橙是妹妹的溫度，纏在一起，像永遠不會分開的手。他知道，這技術不是冰冷的參數，是能讓媽媽再抱一次妹妹、讓他再牽一次妹妹手的希望，是普通人最珍貴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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