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蘇婉正就著油燈,潛心揣摩《雲遊食記》中一段關於利用地脈熱氣熏製肉乾的奇特法門,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而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毫不掩飾的靈力波動,打破了經閣後院的寧靜。
“砰!”
她小屋那扇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門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撞在牆上發出巨響!幾道身影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為首之人,正是丹堂的李茂!他身後還跟著兩名麵色冷峻、身著執法堂服飾的弟子,以及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丹堂學徒。
油燈的光暈被勁風帶得劇烈搖晃,將闖入者臉上那種混合著得意、凶狠與正義凜然的表情映照得有些扭曲。
蘇婉心中猛地一沉,瞬間從知識的海洋中被拉回冰冷的現實。她放下書卷,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闖入的眾人,最後落在李茂臉上,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慌亂:“李師兄,執法堂的師兄,深夜擅闖雜役居所,不知有何指教?”
李茂見她如此鎮定,心中莫名一虛,但旋即被更大的嫉恨和即將得手的興奮取代。他上前一步,指著蘇婉,聲音尖利,刻意讓外麵圍攏過來的雜役們都聽得清楚:
“蘇婉!你的事發了!有人舉報你利用整理舊籍之便,私藏經閣重要典籍殘片,涉嫌竊取宗門秘傳!現在執法堂師兄在此,還不快將贓物交出,束手就擒!”
“私藏典籍?竊取秘傳?”蘇婉眉頭微蹙,心中念頭飛轉。她立刻意識到這是陷害!自己在經閣一向謹小慎微,除了那卷獸皮秘典她確信無人知曉),從未動過任何不該動的東西。獸皮秘典她藏得極其隱秘,絕無可能被發現。那這指控從何而來?
是丹堂!他們終於按捺不住,動手了!
“李師兄此言有何憑據?”蘇婉依舊冷靜,“我奉命整理舊籍,一向恪守規矩,所有經手書籍皆有記錄可查,何來私藏一說?”
“憑據?”李茂冷笑一聲,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我們自然有確鑿證據!舉報人親眼所見,你私藏的乃是幾張記載了上古符文的獸皮碎片!就藏在你這屋中!執法堂師兄,請搜!”
那兩名執法堂弟子麵無表情,上前一步,目光如電,掃視著這間簡陋到幾乎一覽無餘的小屋。其中一人沉聲道:“蘇師妹,若真無此事,讓我等搜查一番,自可還你清白。若拒不配合,便是心中有鬼。”
蘇婉心念電轉。抗拒搜查隻會顯得心虛,正中對方下懷。她身正不怕影子斜,除了那卷絕不能暴露的獸皮秘典,她並無任何違禁之物。而那秘典的藏匿之處,她有信心不會被輕易發現。
“清者自清。”蘇婉側身讓開,語氣淡然,“師兄請便。隻望搜查之後,能還弟子一個公道。”
她的鎮定讓李茂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迫不及待地親自上前,裝模作樣地四處翻找,目光卻精準地投向了蘇婉床鋪之下——那是孫芸告知的“藏匿”地點。
果然,他輕易地就從床底拖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木盒!
“在這裡!”李茂臉上露出狂喜之色,舉起木盒,對著眾人高聲叫道,“贓物在此!”
屋外圍觀的雜役們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看向蘇婉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和一絲鄙夷。難道她真的……
蘇婉看著那個陌生的木盒,瞳孔微縮。她可以肯定,這絕不是她的東西!是栽贓!
李茂迫不及待地打開木盒,裡麵果然躺著幾塊顏色暗沉、邊緣殘破的獸皮碎片,上麵用暗紅色的顏料繪製著一些扭曲的、看似古老卻毫無靈氣波動的紋路。
“證據確鑿!蘇婉,你還有何話說?!”李茂舉起碎片,得意洋洋,仿佛已經看到了蘇婉被廢去修為、逐出宗門的淒慘下場。
那兩名執法堂弟子也看向蘇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沉穩冰冷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何事如此喧嘩?”
人群分開,隻見趙執事麵色沉靜,緩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掃過屋內眾人,最後落在李茂手中那幾塊獸皮碎片上。
李茂見到趙執事,氣勢稍稍一窒,但隨即想到人贓並獲,又有執法堂在場,便硬著頭皮道:“趙師叔來得正好!蘇婉私藏經閣典籍殘片,已被我等當場人贓並獲!還請師叔與執法堂師兄共同定奪!”
趙執事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李茂麵前,伸手取過那幾塊獸皮碎片,放在眼前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