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主帳之內,唯有燭火劈啪作響,將顧長生的影子拉得巨大,如一尊俯瞰眾生的神魔。
雲夢璃跪在冰冷的地毯上,耗儘心力的身體止不住地輕顫。
那雙曾被迷茫與絕望占據的眸子,此刻卻清亮得驚人,隻倒映著一個男人的身影,也倒映著一個即將誕生的新世界。
顧長生並未立刻扶她。
他隻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冷靜得近乎殘忍,像一個最苛刻的工匠,在審視一件剛剛鍛造成型的神兵,檢驗其最後的韌性與鋒芒。
“我封你為教化使,並非一時興起。”
他的聲音穿透搖曳的燭火,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但你要想清楚,踏上這條路,便再無回頭之日。”
“你將徹底與你的過去割裂,成為玄天道永世的罪人,受儘天下道門弟子的唾罵與追殺。”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這是最後的拷問,也是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雲夢璃抬起那張淚痕未乾,卻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她望著那張徹底改變了她一生的麵孔,望著他眼中那足以改天換地的宏偉藍圖。
罪人?
唾罵?
她忽然笑了,笑聲很輕,帶著一絲自嘲,更多的卻是前所未有的解脫與決絕。
從她親手簽下那封檄文,到親眼看著師尊醜態百出,再到親耳聽聞師門通敵賣國的真相......她早就回不去了。
也不想回去了。
舊道已死,萬劫不複。
她的新生,就在眼前這個男人的“人間道”裡。
她撐著地麵,搖晃著,卻異常堅定地站了起來。
帳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在顧長生審視的目光中,雲夢璃抬手,解開了腰間的束帶。
那件象征她囚徒身份的灰色布裙,如一片凋零的枯葉,悄然滑落。
緊接著,是貼身的素白中衣。
當最後一片蔽體的布料褪去,一具曾被信徒奉為神聖,不染半點凡塵的軀體,就這麼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燭火與那個男人的目光之下。
肌膚在火光下泛著象牙般的光澤,曲線玲瓏起伏,那是神明最傑出的造物,是凡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瀆的聖潔象征。
但此刻,這份聖潔卻沾染上了決絕的近乎獻祭般的悲壯。
雲夢璃的眼中沒有欲望,沒有羞恥,唯有一種大徹大悟後的虔誠。
她的聲音傳來,依舊沙啞,卻字字堅定如鐵。
“弟子雲夢璃,舊道已死,新道未生。”
“願以這副殘軀,為大人的‘人間道’,獻上第一份祭品。”
她向前一步,赤裸的玉足踩在地毯上,那冰冷的觸感讓她戰栗,也讓她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仰起頭,閉上眼,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卻帶著一種新生的灼熱。
“請大人......成全。”
這,早已超越了單純的獻身。
這是她斬斷過去的,一場盛大而孤獨的儀式。
是將自己的靈魂、身體、未來,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托付給眼前這個男人的終極宣誓。
顧長生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聖女,以最徹底的方式撕碎自己的過去,向他獻上一切。
他心中湧起的,不是征服的快感,而是徹底碾碎舊神權,並將其化為自己基石的絕對掌控欲!
這征服的,不止是一個女人。
更是她背後那傳承了數百年的,虛偽的“神權”!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言語,在此時已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