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護，您這是......”陳伯小心翼翼問。
顧長生停筆，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眾人，將修改後的圖紙推到他們麵前。
“看，這是我重新規劃的清河大壩、馳道修築法，以及官營工坊器械的改進圖。”
陳伯和幾名老工匠湊上前，隻看一眼，便愣住了。
“這......不可能！”
一名負責水利的老工匠失聲叫道，
“大壩底部開排沙口？聞所未聞！自毀根基啊！”
“馳道路基裡加糯米汁？大都護，這不是胡鬨嗎？糧食何其寶貴！”負責營造的管事也連連搖頭。
“這紡紗機......一輪帶動十六錠？線不斷成一團亂麻才怪！”
質疑聲此起彼伏。
他們敬畏顧長生，但在這鑽研了一輩子的領域，他們有自己的固執和驕傲。
顧長生沒有動怒，隻是冷笑。
“紙上談兵，毫無意義。”
“明日，按我的圖紙，在城外建一個一丈高的大壩模型，一個三尺寬的馳道路基模型，再造一台新式紡紗機。”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便知。”
“若是我錯了，我當眾向你們賠罪。若是我對了......”
他的目光如刀，掃過每一個人。
“你們就得把腦子裡那些老掉牙的規矩，全都給我扔進茅坑裡去！從今往後，我說的，就是北境所有營造工程的唯一標準！”
在顧長生不容置喙的威嚴下，眾人隻能將信將疑地領命而去。
書房內重歸寂靜。
雲夢璃不知何時已立在門口，靜靜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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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那個男人眼中閃爍的，名為“創造”的火焰，看著他身上那股指點江山、改天換地的磅礴氣魄。
幾天前，她為顧長生的“人間道”理想而折服。
此刻，她則為他實現理想那近乎於“神”的手段，而徹底征服！
這個男人，不是在說空話。
他真的有能力，親手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
她心中最後一絲對過去的留戀，對師門的怨懟，在此刻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有榮焉的狂熱，一種追隨神明腳步的崇拜。
就在顧長生沉浸於創造的快感中時，李虎麵色凝重地大步走入，單膝跪地。
“大都護，青州出事了！”
“說。”顧長生頭也不抬，繼續完善圖紙。
“青州各地的玄天道餘孽，正煽動邊遠山區的狂熱信徒，組成‘誅魔隊’！”
李虎的聲音透著怒火。
“他們不敢與我軍正麵為敵，專搞破壞！我們前腳修好的路，他們後腳就挖斷！新蓋的學堂，轉眼燒成白地！我們派去丈量田地的官吏和教書先生，已有七人被他們殘忍殺害，掛在村口示眾！”
“這股歪風，正在整個青州蔓延！”
顧長生手中的炭筆，終於停下。
他抬起頭，眼中創造萬物的光芒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殺意。
“信仰之毒，果然比刀劍更傷人。”
他自語道，聲音平靜，卻讓整個書房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一場針對北境統治根基的“信仰之戰”，已然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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