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溫泉旅館·晨霧中的低語
硫磺氣息混著雪水味鑽進鼻腔時,陳生正用軍用匕首挑開趙剛後背的紗布。傷口周圍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與昨夜富士山五重塔裡彌漫的櫻花毒霧如出一轍。蘇瑤蹲在一旁,搪瓷缸裡的酒精棉球已換過三輪,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這毒性比731部隊的炭疽菌還霸道。”
“關東軍的櫻花計劃,本就是拿活人做容器的基因實驗。”鬆本健二推了推圓框眼鏡,鏡片後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清子姐姐當年在偽滿皇宮做的胚胎實驗,用的就是佐藤家的遺傳病基因。”他從帆布包裡摸出個鐵皮藥盒,裡麵裝著褐色藥粉,“這是用富士山苔蘚提煉的中和劑,暫時能壓製毒素擴散。”
陳生接過藥盒時,指尖觸到盒蓋內側的刻痕——是串模糊的摩斯電碼。他正要細辨,窗外突然傳來木屐踩在石板上的聲響。蘇瑤瞬間摸向腰間的勃朗寧,卻見推門而入的是個穿緋紅色和服的藝伎,烏發上彆著半枚櫻花簪,花瓣邊緣沾著露水般的珍珠碎。
“陳先生,蘇小姐。”藝伎開口竟是字正腔圓的北平官話,“佐藤家的櫻花不會隻開在富士山。”她俯身將青瓷茶盞放在矮桌上,袖口滑落處露出腕間紅繩,上麵串著枚與陳生頸間相似的櫻花吊墜碎片。
蘇瑤的槍口已抵住對方眉心:“你是誰?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
藝伎不慌不忙掀開茶盞,裡麵浮著三片金箔,底層壓著張泛黃的照片。陳生瞳孔驟縮——那是1925年西湖斷橋的合影,母親懷中抱著的幼兒頸間吊墜完整無缺,而照片邊緣多出個穿和服的少女,正將半枚櫻花簪彆在母親發間。
“我叫千代,在箱根湯本家做了十年藝伎。”她指尖撫過照片裡母親的臉,“令堂當年在帝國大學學醫時,救過我家小姐的命。”她看向陳生,“鬆本清子博士的‘雙生共振’實驗,根本不是從克隆體開始的——第一個樣本,是你。”
隔壁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陳生衝過去時,趙剛已從床上滾到榻榻米上,右手緊攥著枚懷表鏈,鏈墜內側刻著“佐藤正雄贈清子”的字樣。鬆本健二的身影在紙門外一閃而過,蘇瑤舉著從其行李箱翻出的牛皮紙袋,袋口露出半張嬰兒腳印檔案,母親欄赫然寫著“鬆本清子”,父親欄蓋著“佐藤正雄”的私章。
“他一直在騙我們。”蘇瑤將紙袋摔在桌上,裡麵掉出十幾張照片,從陳生幼年在杭州的生活照,到蘇瑤在上海聖瑪利亞女校的素描課作業,每張背麵都用紅筆標著“實驗體觀察記錄”。最底下是張雙人合影:年輕時的鬆本健二摟著穿白大褂的女子,女子耳後有顆與蘇瑤identica的朱砂痣。
“那是清子姐姐的孿生妹妹,鬆本薰。”千代不知何時跟了進來,“五年前帝國大學的火災是偽造的,她其實被佐藤櫻子囚禁在新京關東軍醫院,直到三個月前才被健二先生救出。”她看向陳生,“您頸間的吊墜本該是一對,令堂的那半枚,此刻就在蘇小姐的銀鐲裡。”
蘇瑤猛地扯開袖口,銀鐲內側果然嵌著半片櫻花吊墜,斷口處還凝著陳生昨夜的血漬。千代從和服腰帶裡取出個錦盒,裡麵是枚完整的櫻花簪,簪頭可旋開成兩半:“這是令堂留給您的東西,另一半在紅玫瑰手裡。”
“紅玫瑰到底是誰?”陳生握住千代的手腕,觸到與雪子相似的基因標記,“在富士山時,雪子說紅玫瑰的女兒在西湖斷橋學過素描,可沈雪——”
“雪子是克隆體003號,真正的沈雪早在出生時就被調包了。”千代壓低聲音,“紅玫瑰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她們用自己的子宮培育克隆體,隻為證明人類的情感無法被基因複製。”她將櫻花簪塞進陳生掌心,“橫濱港下午三點有艘去上海的商船,船主姓沈,袖口有七瓣櫻花刺青。”
橫濱港·血色碼頭
午後的陽光將碼頭染成金紅色,起重機的轟鳴聲中,陳生混在搬運工裡,目光掃過停靠在3號碼頭的“海鷗號”商船。蘇瑤扶著趙剛走在前方,後者戴著墨鏡遮住中毒後充血的瞳孔,腋下夾著的報紙裡藏著拆解的毛瑟槍零件。鬆本健二提著皮箱跟在五步外,西裝袖口隱約露出櫻花袖扣的光澤。
“當心右邊第三個戴鬥笠的。”趙剛壓低聲音,報紙下的槍口不動聲色地轉向目標,“那家夥握扁擔的手勢,和新京車站的克隆體士兵一樣。”
陳生剛要反應,人群中突然爆發出槍聲。蘇瑤拽著趙剛滾進木箱堆,子彈擦著陳生耳際飛過,在鐵架上迸出火星。他抬頭望去,十幾個搬運工扯掉外衣,露出後頸的編號——正是富士山實驗室的改良型克隆體。
“陳桑!”熟悉的女聲穿透硝煙。雪子從燈塔方向躍下,黑色風衣下擺翻卷,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精準點射。她左眼角的淚痣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與記憶中鬆本清子的照片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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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死在火山口了嗎?”蘇瑤換彈匣的手頓了頓。
“克隆體有備用胚胎。”陳生抓住她的手腕衝向商船,“先上船再說!”
雪子在後方掩護,子彈打完時,她突然撲向陳生,用身體擋住射向他的榴彈。溫熱的血濺在陳生臉上,雪子扯著他的衣領,血沫混著櫻花香從嘴角溢出:“紅玫瑰在西湖斷橋...留了幅畫...玉佩給曼笙姐...”她塞給他枚刻著“曼”字的羊脂玉佩,頸後編號“003”突然發出藍光,“彆信...健二...”
爆炸聲吞沒了她的最後一句話。陳生被蘇瑤拖上商船時,看見鬆本健二正站在碼頭上,與戴著櫻花鑽戒的女人握手——那女人分明是本該葬身富士山的佐藤櫻子,左手無名指的鑽戒在火光中閃著詭異的紅光。
“他們用克隆體調包了!”趙剛扯掉墨鏡,瞳孔已變成詭異的紫色,“健二是雙重間諜!”
商船汽笛長鳴,陳生扶著欄杆喘息,卻見甲板上走來個穿月白旗袍的女子,烏發用七瓣櫻花發夾彆起,正是五年前在巴黎見過的航運大亨之女沈曼笙。她手腕上戴著半枚銀鐲,斷口處與蘇瑤的那半嚴絲合縫。
“好久不見,陳先生。”她遞來條濕毛巾,“聽說你在找紅玫瑰?”
海鷗號底艙·深夜的基因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