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彌漫著一股潮濕而腐朽的泥土氣息,仿佛時間在這裡都被遺忘了。陳生手持匕首,迅速地削下幾段乾枯的木頭,然後用燧石摩擦出的火星點燃了它們,製成了簡易的火把。
火把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躍著,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岩壁上的水漬在火光的映照下,如蜿蜒的蛇一般,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眾人的臉龐在火光的明滅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陰影不斷地在他們臉上遊移。
“這洞壁的石紋有些奇怪。”蘇雪突然說道,她將火把湊近岩壁,仔細觀察著那些呈螺旋狀排列的凹痕。這些凹痕顯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經過人工鑿刻的。
“而且,這絕非是普通的礦洞。”蘇雪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的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凹痕,感受著它們的紋路。這些凹痕的排列方式和深度都顯示出這是一種有規律的鑿刻,絕不是隨意為之。
正當蘇雪沉思時,她的軍靴不小心碾碎了腳下的一塊碎石。她突然彎下腰,撿起了半枚鏽蝕的銅扣。這銅扣雖然已經被歲月侵蝕得不成樣子,但蘇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的來曆。
“看,這是民國八年江南兵工廠的製式軍扣。”蘇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她將銅扣舉到火把前,讓眾人都能看清楚。
趙剛瞪大眼睛湊過來,粗糲的手指險些碰倒火把:“難不成這地方打過仗?”他腰間的駁殼槍隨著動作晃出冷光,在寂靜的山洞裡發出細微碰撞聲。
陳生接過銅扣仔細端詳,忽然聽見洞外傳來窸窣響動。他迅速吹滅火把,示意眾人噤聲。黑暗中,葉婉晴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脖頸。“彆怕。”陳生反手握住她顫抖的手,另一隻手已摸出懷中的勃朗寧手槍。
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刻意壓低的交談聲。“確定他們進了這個洞?”沙啞的男聲讓陳生瞳孔驟縮——是劉長風的副官王德貴。“劉隊說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枚令牌。”另一個聲音帶著濃重的川北口音,“聽說藤田太君答應,事成之後給咱們整編製編入皇協軍。”
阿依娜突然拽住陳生衣袖,用苗語在他耳邊低語:“他們提到後山斷崖有條密道,直通蛇穀。”她的銀飾在黑暗中輕輕搖晃,散發著淡淡草藥香。
楚瑤不知何時摸到陳生另一側,冰涼的手指按住他持槍的手腕:“彆急著動手。現在出去正中埋伏,不如將計就計。”她的旗袍下擺掃過陳生腳踝,帶著若有若無的檀香。
等腳步聲遠去,陳生重新點燃火把。搖曳的火光中,六雙眼睛都望向他。“我們沿著密道走。”陳生用槍托敲了敲岩壁,“但要給劉長風他們留個‘驚喜’。”他衝趙剛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地摸出腰間炸藥包——那是之前在護林隊營地悄悄順走的。
山洞深處的密道僅容一人躬身通過,腐葉與碎石混合的地麵上,新鮮的馬蹄印與軍用膠鞋印交錯。行至一處分叉口,阿依娜突然蹲下,撥開枯葉露出半枚帶血的紐扣:“是蘇雪的。”她指尖沾著暗紅血跡,在火把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蘇雪臉色驟變,迅速檢查隨身裝備。她後腰處的帆布包不知何時被劃開一道口子,裡麵的軍用地圖不翼而飛。“有人在我們進洞前動過手腳。”她聲音發冷,手已經按在腰間的左輪手槍上,“能接近我的,隻有......”
話未說完,洞頂突然傳來石塊墜落聲。陳生本能地拽過葉婉晴就地翻滾,一塊磨盤大的岩石擦著鼻尖砸下,在地上砸出半尺深的坑。“散開!”他大喊著舉槍對準頭頂。月光從上方坍塌的洞口傾瀉而下,照見岩壁上攀爬的黑影——是身穿迷彩服的日本兵,三八大蓋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藤田的人!”楚瑤的驚呼被槍聲淹沒。陳生攬著葉婉晴退到巨石後,手中的勃朗寧連續擊發。趙剛則像頭豹子般竄到側麵,駁殼槍噴出火舌,將兩名日軍掃落岩壁。蘇雪的左輪精準點射,專打敵人的手腕與膝蓋——這是她多年刑偵練就的“控製射擊”技巧。
混亂中,阿依娜突然衝向右側的岔道,苗刀出鞘如銀練:“這邊!我記得有個暗河!”她的銀飾叮當作響,卻詭異的帶著某種節奏。陳生心中一動,拽著葉婉晴緊隨其後。
暗河的水流比想象中湍急,眾人抓住垂落的藤蔓滑入河道時,陳生聽見葉婉晴的尖叫。他急忙轉身,卻見她被暗流卷走,烏黑的長發在水麵上飄成絲線。陳生幾乎想也不想便縱身躍入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他在渾濁的水流中摸索,終於抓住那隻冰涼的手。
當兩人狼狽地爬上河岸時,趙剛正舉著槍警惕四周,蘇雪則在檢查眾人僅存的裝備。“地圖沒了,乾糧也濕了大半。”蘇雪撕下裙擺包紮陳生臂上的傷口,“但我在暗河撿到這個。”她攤開手掌,是半塊刻著櫻花紋章的懷表——典型的日本軍官配飾。
“這表有問題。”楚瑤突然湊近,塗著蔻丹的指甲指著表蓋上某處凹陷,“櫻花紋中間的刻痕,和我在鬆本清書房見過的機密文件印章一模一樣。”她的聲音微微發顫,“藤田正雄的真實身份,可能比我們想的還要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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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婉晴突然抓住陳生的衣袖,手指指向遠處:“看!那是不是......”昏暗中,幾簇幽藍的火光在岩壁上明明滅滅,像極了傳說中的“鬼火”。阿依娜臉色驟變,用苗語低聲咒罵:“是磷火!這下麵埋著屍體!”
陳生握緊手中的槍,卻聽見身後傳來異響。轉身瞬間,火把照亮一張慘白的臉——是失蹤的蘇雪!可她的眼神空洞如死魚,手中的匕首正對著陳生心臟刺來。千鈞一發之際,楚瑤甩出旗袍上的銀線,纏住蘇雪手腕。“她被人下了藥!”楚瑤大喊,“是迷魂散,和當年鬆本清控製我的東西一樣!”
趙剛衝過來抱住蘇雪,卻被她狠狠咬住肩膀。陳生看著昔日的搭檔變成這副模樣,心中劇痛。“阿依娜!有沒有解藥?”他吼道。苗族姑娘已經在翻找藥簍:“需要幾種草藥,可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不遠處磷火映照的岩壁上——那裡密密麻麻插滿竹筒,每個竹筒上都畫著詭異的符文。
“是苗疆的蠱毒陣!”阿依娜的銀飾劇烈搖晃,“這些屍體都是用來養蠱的!”她突然抓起一根竹筒砸向岩壁,腐臭的液體濺出,露出裡麵蜷縮的人形。陳生看清那人的臉時,血液幾乎凝固——是劉長風的副官王德貴,他的胸口插著半截帶櫻花紋章的匕首。
洞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藤田正雄的聲音混著日語與中文在洞內回蕩:“陳先生,我們又見麵了。聽說你很擅長破解謎題?那麼猜猜看——你身邊的哪一位,從一開始就屬於我?”
火把亮起,數十名日軍端著槍包圍過來。陳生護著葉婉晴後退,卻感覺腰間一涼。楚瑤的銀線不知何時纏上他的脖頸,她的紅唇在火光中泛著妖異的笑:“抱歉了,陳生。鬆本清用我家人威脅了五年,可藤田閣下答應我,隻要拿到令牌,就讓我親手殺了他。”
趙剛怒吼著舉槍對準楚瑤,卻被蘇雪死死抱住。阿依娜突然將一包草藥塞進陳生手中:“帶著葉姑娘從左側密道走!我來拖住他們!”她的苗刀劃出銀弧,與日軍的刺刀相撞迸出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