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嶗山霧起_民國情淵綺夢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40章 嶗山霧起(1 / 2)

貨輪劈開黃浦江的濁浪時,陳生正靠在船艙壁上咳嗽。蘇雪用銀鑷子夾著棉球,蘸了碘酒往他滲血的紗布上輕按,指尖不經意觸到他繃緊的肌肉,像觸到拉滿的弓弦。

“沈曼青說梅姐今晚也會去晚宴。”蘇雪將用過的棉球扔進搪瓷盤,叮當聲在顛簸的船艙裡蕩開,“她本名梅若蘭,哈爾濱醫學院畢業的,昭和十二年突然從滿洲消失,有人說她帶著731的機密檔案叛逃了。”

陳生扯了扯嘴角,笑出的氣裡裹著血絲:“叛逃?我看是換了個主子。”他從懷裡摸出那半張照片,劉清媛和服上的櫻花紋在昏暗裡泛著冷光,“你覺不覺得林晚秋和梅若蘭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左眼角的淚痣都一樣。”蘇雪往他手裡塞了塊水果糖,是從趙剛衣袋裡搜出來的水果硬糖,玻璃糖紙在舷燈下發亮,“但林晚秋說父親是被陷害的,總不能拿親爹的命編瞎話。”

“未必是瞎話。”陳生剝開糖紙,薄荷味在舌尖炸開,“梅若蘭當年在哈爾濱的醫院,剛好負責731部隊的‘特護病房’。如果林國棟是替罪羊,那真正偷嗎啡的人……”

甲板上傳來趙剛的吼聲,伴隨著鐵皮桶倒地的哐當聲。蘇雪推開門,正看見他舉著杆步槍,槍托砸在個水手的後腰上:“說!昨晚誰給你塞的銀元?”

那水手蜷在地上抽搐,藍布褲腿洇出深色的濕痕:“是個穿護士服的女人……她說隻要把冷藏艙的備用鑰匙放在煙囪後麵……”

“林晚秋!”趙剛一腳踹在鐵桶上,浪花濺了他滿臉,“這小娘皮果然有問題!”

陳生扶著門框出來,海風掀起他染血的襯衫:“她要鑰匙做什麼?孫六的屍體已經沒了。”

“或許不是為了屍體。”蘇雪突然蹲下身,扯開水手的衣領——後頸上有個淡紅色的梅花烙印,像枚拙劣的印章,“這是731部隊的‘試驗品’標記。”她指尖劃過那烙印邊緣,“我在柏林見過相關資料,活體實驗者都會被烙上這個。”

水手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像被捏住的貓:“她給我打針!說不照做就讓我變成瘋子!”他往蘇雪懷裡縮,“那針管裡是綠顏色的……跟當年在哈爾濱醫院裡看到的一樣!”

趙剛突然抓住陳生的胳膊,指節捏得發白:“731的‘瘋狗針’?我聽說過,打了會像野狗一樣咬人!”

陳生的目光落在遠處逐漸模糊的外灘燈火上,突然轉身往駕駛室走:“改航線,去青島。”

“不去晚宴了?”蘇雪追上來,發梢沾著的海鹽粒蹭在他手腕上。

“去了也是自投羅網。”陳生推開駕駛室的門,船長正哆哆嗦嗦地摸羅盤,“梅若蘭既然敢放消息說在商會,就是算準了我們會去。她要的不是細菌培養基,是你旗袍襯裡的真配方。”

蘇雪突然按住旗袍下擺,那裡的針腳被海水泡得發漲,像條藏在布下的蛇:“那林晚秋……”

“要麼是梅若蘭的女兒,要麼是她培養的替身。”陳生將海圖拍在舵盤上,青島港的位置被紅鉛筆圈了個圈,“民國二十一年紅姑的兒子被送進731時,梅若蘭是主刀醫師之一。林晚秋說要找父親的檔案,說不定是想翻當年的舊賬。”

趙剛扛著步槍進來,槍管上還沾著海水:“那孫六呢?總不能讓他跑了!”

“跑不了。”陳生的指尖點在海圖上的嶗山,“他要是真拿著劉清媛的細菌箱,肯定會去嶗山北坡。那裡有731的秘密中轉站,民國二十三年我去偵查過,藏在道觀的地窖裡。”

蘇雪突然想起那半枚銅雀簪,內側的“清”字被體溫焐得發燙:“劉清媛說要帶母親的骨灰回嶗山,或許……”

“或許她根本沒跳海。”陳生抓起掛在牆上的望遠鏡,鏡片裡青島港的燈塔已經亮了,“趙剛,去把救生艇的汽油桶灌滿。到了嶗山,我們兵分兩路。”

貨輪靠上青島棧橋時,正是後半夜。碼頭上的吊塔像尊尊黑影,風卷著鹹腥味鑽進領口,蘇雪裹緊了陳生給的厚呢子大衣,衣袋裡的銅雀簪硌著肋骨,像顆不會發燙的火種。

“往這邊走。”趙剛拎著兩杆步槍走在前麵,軍靴踩在碎石路上哢嗒響,“我堂哥當年埋的亂葬崗就在嶗山北坡,翻過鷹嘴崖就到。”

陳生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往暗處躲了躲——三個穿黑風衣的人正從海關大樓裡出來,為首的女人穿雙紅繡鞋,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梅若蘭。”陳生的聲音壓得極低,“她果然跟來了。”

蘇雪望著那女人左眼下的痣,突然拽了拽陳生的袖子:“你看她手裡的皮包,是柏林產的鱷魚皮款,當年在選帝侯大街的百貨公司見過,要三十馬克。”

“她在德國留過學?”陳生皺眉。

“說不定和我們在柏林撞見過。”蘇雪想起民國二十一年的冬天,哲學係階梯教室裡總有個穿駝色大衣的東方女人,總坐在最後排記筆記,左耳後露著截絲巾,繡著朵梅花,“那年海德格爾講《形而上學導論》,她總在課間問納粹的優生學,當時以為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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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剛突然往旁邊啐了口:“管她是哪路妖魔鬼怪,等會兒讓她嘗嘗槍子兒的滋味!”他剛要往前衝,被陳生一把拉住。

“彆衝動。”陳生從懷裡摸出張揉皺的紙,是從檔案室拓的梅花絲巾紋樣,“梅若蘭的風衣第二顆紐扣鬆了,看到沒?那是信號,說明她身邊有自己人。”

蘇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見梅若蘭抬手攏頭發時,風衣紐扣晃了晃,露出裡麵襯裡的藍墨水漬——和林晚秋白大褂上的一模一樣。

“林晚秋是她的人。”蘇雪的指尖發冷,“那醫院裡說的父親被陷害……”

“半真半假才最殺人。”陳生將紙揣回懷裡,“走,從貨運通道繞。”

嶗山的霧氣比上海的更冷,纏在腳踝上像條濕冷的蛇。趙剛在前麵用砍刀劈著灌木,刀光在霧裡一閃一閃,驚起的夜鳥撲棱棱撞在鬆樹上。

“前麵就是鷹嘴崖了。”趙剛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我堂哥的墳就在崖下第三棵鬆樹下,當年我親手埋的,就插了塊木牌子。”

陳生突然停住腳步,側耳聽著霧裡的動靜。蘇雪也聽見了,是金屬碰撞的輕響,像有人在撬鎖。

“分頭走。”陳生將勃朗寧塞進蘇雪手裡,槍身還帶著他的體溫,“你跟趙剛去亂葬崗,我去道觀看看。記住,看到銅雀簪就追,彆管彆的。”

蘇雪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繭子蹭著他的皮膚:“小心梅若蘭的人。”

“更該小心的是你。”陳生往她口袋裡塞了個小布包,是磺胺粉和繃帶,“旗袍襯裡的配方……”

“我早縫到趙剛的鞋底裡了。”蘇雪踮起腳,往他左耳後摸了摸,血痂下的朱砂痣硌著手心,“當年在柏林你總說這裡怕癢,現在倒成了記號。”

陳生的喉結滾了滾,沒說話,轉身鑽進霧裡。蘇雪望著他的背影被白氣吞沒,突然想起他在貨輪上說的陽春麵,眼眶猛地一熱。

“走了蘇小姐!”趙剛在前麵喊,步槍扛在肩上晃悠,“再磨蹭天亮了就麻煩了!”

亂葬崗的土墳堆得像饅頭,月光透過鬆枝灑下來,在墳頭的木牌上投下碎影。趙剛蹲在第三棵鬆樹下扒拉,指甲縫裡塞滿黑泥:“奇怪,我明明插了塊寫著‘孫六’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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