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省道上疾馳,車輪碾過潮濕的路麵,濺起兩道渾濁的水花。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豆大的雨點砸在車窗上,劈啪作響,模糊了前方的視線。李平緊握著方向盤,額頭上滲出冷汗,後視鏡裡,鬆井的三輛黑色轎車像餓狼般緊追不舍,車頭上的日本國旗在雨幕中若隱若現。
“他們怎麼追得這麼緊?”蘇雪攥著衣角,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她靠在陳生肩頭,透過車窗往外看,隻見後方的車燈像兩團鬼火,死死咬住他們的車尾。
陳生伸手拍了拍蘇雪的手背,眼神卻依舊銳利地盯著前方:“鬆井肯定在省道上布了眼線,我們剛出趙家鎮就被盯上了。李平,前麵有沒有岔路?”
李平擦了擦車窗上的霧氣,急聲道:“前麵三公裡有個岔路口,一條往武漢,一條往六安。往六安的路是山路,不好走,但能繞開鬆井的卡哨!”
“走六安!”陳生當機立斷,“先甩開追兵,再想辦法繞去武漢。”
話音剛落,後方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汽車尾部猛地一震,車身瞬間失控。李平趕緊猛打方向盤,汽車在路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才勉強穩住。
“怎麼了?”趙剛立刻回頭,手按在腰間的槍上。
李平臉色發白:“後胎被打爆了!他們用的是穿甲彈!”
蘇瑤立刻掏出槍,對準後方的追兵:“我來掩護!你們趕緊想辦法換胎!”說著,她打開車窗,不顧雨水打濕衣服,對著後麵的轎車連開三槍。子彈打在對方的車頭上,迸出火花,追兵的車速頓時慢了下來。
陳生立刻推開車門,跳下車:“趙剛,跟我來!李平,你看好車,保護好蘇雪和沈青!”趙剛應了一聲,也跟著下車,兩人合力將備用輪胎從後備箱裡搬出來。雨越下越大,路麵濕滑,兩人的衣服很快就濕透了,臉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視線都有些模糊。
“快點!他們要追上來了!”沈青趴在車窗上,焦急地喊道。她看著後方的轎車越來越近,手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裡的手槍——那是陳生之前給她的,說是讓她用來防身。
陳生咬著牙,用力擰下輪胎上的螺絲:“再等等!馬上就好!”趙剛則在一旁警戒,手裡的槍對準後方,隻要追兵靠近,他就立刻開槍。
就在這時,後方的一輛轎車突然加速,朝著他們衝了過來。蘇瑤立刻開槍,子彈打在對方的車輪上,可對方的車似乎加裝了防護,子彈根本打不穿。“不好!他們要撞過來!”蘇瑤大喊一聲。
陳生心裡一緊,趕緊對趙剛道:“快!把輪胎搬上車!我們先跑!”兩人趕緊把備用輪胎搬上車,剛要上車,那輛轎車已經衝到了眼前。趙剛立刻對著駕駛座開槍,駕駛座上的人應聲倒下,轎車失去控製,撞在路邊的樹上,車頭瞬間變形,冒出黑煙。
“快走!”陳生拉著趙剛鑽進車裡,李平立刻踩下油門,汽車拖著癟掉的後胎,踉踉蹌蹌地往前跑。剩下的兩輛追兵見同伴出事,也不敢再貿然上前,隻是遠遠地跟著。
汽車行駛了約莫十分鐘,終於到了岔路口。李平猛打方向盤,汽車拐進了往六安的山路。山路狹窄崎嶇,路麵坑坑窪窪,汽車顛簸得厲害,像要散架一樣。後胎被打爆後,車身傾斜,隨時都有翻車的危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後胎爆了,我們跑不遠。”蘇雪看著窗外漆黑的山林,擔憂地說。她靠在陳生身邊,能清晰地感受到陳生身上的溫度,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陳生點了點頭,眼神掃過車廂裡的人:“前麵應該有村落,我們先找個地方停下來,把輪胎換了,再補充點物資。白露,你在六安有沒有認識的人?或者知道哪裡有隱蔽的地方?”
白露靠在車窗上,雨水打濕了她的旗袍,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她冷笑一聲,眼神裡帶著幾分嘲諷:“陳生,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幫你們這些‘夜鶯’的人。”
蘇瑤瞪了白露一眼,手裡的槍往白露太陽穴又頂了頂:“你彆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現在就崩了你!”
白露毫不畏懼,反而抬起頭,直視著蘇瑤的眼睛:“你開槍啊!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能拉著你一起死,我也值了。”
“你!”蘇瑤氣得手都在抖,就要扣動扳機。
“蘇瑤,彆衝動!”陳生趕緊攔住她,“我們還需要從她嘴裡套話,不能殺她。”說著,他看向白露,語氣放緩了一些,“白露,我知道你是特高課的人,對鬆井忠心耿耿。可你有沒有想過,鬆井真的會為你報仇嗎?你現在被我們抓住,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隻會把你當成棄子。”
白露沉默了,眼神裡閃過一絲動搖。她想起之前鬆井對她的承諾,說隻要她完成任務,就會讓她回到日本,和家人團聚。可現在看來,那些承諾不過是謊言罷了。
就在這時,李平突然喊道:“前麵有燈光!好像是個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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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立刻抬頭往前看,隻見遠處的山林裡,隱約有幾點燈光在閃爍。陳生鬆了口氣:“太好了!我們去那裡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換胎。”
汽車朝著燈光的方向駛去,約莫二十分鐘後,終於到了村落門口。村落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房屋都是用土坯砌成的,屋頂蓋著茅草。雨還在下,村裡靜悄悄的,隻有幾聲狗吠傳來。
李平把車停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樹下,熄滅了引擎:“我們先在這裡換胎,換完胎再找戶人家借點東西。”
眾人下車,陳生和趙剛立刻開始換胎。蘇雪和沈青則在一旁警戒,蘇瑤則盯著白露,防止她逃跑。白露站在雨中,眼神複雜地看著村落裡的房屋,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們看,那戶人家的燈還亮著。”沈青指著村東頭的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窗戶裡透出昏黃的燈光,看起來有人在家。
陳生點了點頭:“換完胎我們就去那戶人家看看,借點吃的和水,再問問去武漢的路。”
很快,陳生和趙剛就換好了輪胎。眾人剛要上車,就聽見那戶人家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太太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盞馬燈,顫顫巍巍地朝著他們走來。
“你們是誰啊?這麼晚了,怎麼會在我們村外?”老太太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警惕。
李平趕緊上前,臉上擠出笑容:“老人家,我們是趕路的商人,遇到了大雨,車壞了,想在您這裡借點吃的和水,順便避避雨。我們會給您錢的。”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眼神落在被綁著的佐藤和白露身上,眉頭皺了起來:“他們是誰?怎麼被綁著?”
陳生趕緊道:“老人家,他們是我們的夥計,犯了錯,我們教訓教訓他們,您彆擔心。”
老太太半信半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你們跟我來。我家老頭子去鎮上趕集了,家裡就我一個人,你們彆嫌棄。”
眾人跟著老太太走進屋裡。屋裡很小,隻有一間正房,一張土炕,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老太太把馬燈放在桌子上,又給他們倒了幾碗熱水:“你們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謝謝您,老人家。”蘇雪接過熱水,感激地說。她看著老太太慈祥的麵容,心裡的警惕少了幾分。
老太太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廚房。陳生環顧了一下屋裡的環境,眼神落在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上——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軍裝照,看起來像是國民黨的士兵。
“老人家,這照片上的人是您的兒子嗎?”陳生指著照片,輕聲問道。
老太太從廚房探出頭來,眼神裡帶著幾分驕傲:“是啊,這是我兒子,叫王建軍,在國民黨的部隊裡當兵,去年還回來過一次呢。”
陳生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趙剛則靠在門口,警惕地看著外麵的雨景,手裡的槍始終握在手裡。
很快,老太太就端著幾碗紅薯粥和幾個饅頭走了出來:“家裡沒什麼好東西,你們將就著吃點吧。”
眾人趕緊接過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跑了一路,他們早就餓壞了,紅薯粥雖然簡單,但在此時卻格外香甜。
白露也餓了,蘇瑤解開了她手上的繩子,讓她自己吃飯。白露拿起饅頭,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神卻一直在觀察屋裡的環境,似乎在尋找逃跑的機會。
佐藤則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隻是偶爾喝一口粥。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神裡滿是不甘和憤怒。
就在眾人快要吃完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聲音。趙剛立刻站起來,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隻見兩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村口,正是鬆井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