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擊隊的根據地藏在滇西連綿的群山之中,幾排竹樓依山而建,被茂密的樹林掩映著,隱蔽得恰到好處。林風領著眾人走進最大的一棟竹樓,屋內陳設簡單卻整潔,牆角堆放著幾箱彈藥,桌上鋪著一張簡陋的滇西地圖,上麵用紅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記號。
“各位一路辛苦,先歇歇腳。”林風招呼眾人坐下,讓人端來熱茶,“騰衝城裡現在風聲正緊,陸承澤肯定在全城搜捕你們,暫時不能輕舉妄動。”
陳生端起粗陶茶杯,溫熱的茶水驅散了些許寒意,他看向林風:“林隊長,關於陸承澤的賬本,還有秦會長的下落,你們有什麼線索嗎?”
“秦會長的消息暫時沒有,陸承澤把他藏得很嚴實。”林風歎了口氣,“不過賬本的事,我們倒是查到一些。商會會館確實被吳天雄接管了,他派了重兵把守,日夜巡邏,想要潛入難如登天。而且我們收到消息,陸承澤已經下令,讓吳天雄三天內必須找到賬本,找不到就提頭來見。”
“這麼說來,吳天雄肯定會急著破局,說不定會露出破綻。”趙剛摩拳擦掌,“不如我們趁夜偷襲會館,直接把吳天雄那小子給端了!”
“不行。”陳生搖頭,“會館周圍不僅有特務,還有陸承澤派來的一個排的兵力,武器精良,硬闖就是自投羅網。我們現在人少,必須智取。”
蘇瑤放下茶杯,輕聲道:“柳如眉是陸承澤的得力乾將,又是‘影子’,她肯定知道不少陸承澤的秘密。她這次跑了,會不會再回來找我們?”
“大概率會。”陳生眼神凝重,“她費了這麼大勁設局,沒拿到圖紙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陸承澤說有棋子潛伏在我們身邊,這個人到底是誰,我們至今沒有頭緒。”
這話一出,竹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眾人下意識地互相打量,沈曼青垂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山口千代子依舊是那副警惕的模樣,連一直大大咧咧的趙剛都收斂了笑容。誰也沒想到,身邊最親近的人裡,可能藏著致命的隱患。
“彆多想了,”林風打破沉默,“現在猜疑隻會動搖軍心。不如我們先想辦法拿到賬本,賬本到手,既能扳倒陸承澤,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找出那個潛伏的內鬼。”
他頓了頓,從抽屜裡拿出一封皺巴巴的信:“對了,這是我們昨天截獲的,是吳天雄發給陸承澤的密信,上麵的內容我們還沒破譯出來,你們看看能不能看懂。”
陳生接過密信,信紙是普通的毛邊紙,上麵用毛筆寫著一串奇怪的符號,既不是常見的密碼本,也不是暗語,看起來像是隨意畫的鬼畫符。“這符號有點奇怪。”他皺著眉,將信紙遞給蘇瑤,“你看看。”
蘇瑤接過信紙,仔細端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這不是普通的符號,像是苗寨的象形文字!我以前在上海特訓班的時候,學過一點少數民族的文字,這種文字主要在滇西的苗寨裡流傳,很少有人認識。”
“苗寨文字?”趙剛湊過來,“吳天雄一個上海斧頭幫出身的漢奸,怎麼會用苗寨文字傳信?”
“說明他身邊有懂苗寨文字的人,或者這封信的內容極其重要,怕被我們截獲後破譯。”陳生沉吟道,“蘇瑤,你能破譯多少?”
“隻能認出幾個簡單的字,‘山’‘水’‘火’‘密’,其他的太複雜了,我需要更詳細的對照字典才能破譯。”蘇瑤說道,“而且這種象形文字,同一個符號在不同語境下意思不同,光靠猜測很容易出錯。”
“滇西最大的苗寨是黑風寨,離這裡大概半天的路程。”林風說道,“黑風寨的寨主白靈姑娘,是苗寨裡最有學問的人,據說她精通苗漢雙語,還懂各種古老的文字符號。或許你們可以去找她幫忙。”
“白靈?”陳生心中一動,“這個名字倒是聽過,據說她不僅聰慧過人,還身手不凡,黑風寨在她的治理下,連陸承澤都不敢輕易招惹。”
“沒錯。”林風點點頭,“白靈姑娘雖是女子,卻有勇有謀,她一直看不慣陸承澤的所作所為,隻是礙於寨規,不能公開與他為敵。你們去求她幫忙,說不定她會願意出手。”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陳生當機立斷,“趙剛,你跟我和蘇瑤一起去黑風寨;沈曼青,你留在根據地,順便打探你母親的消息;山口千代子,你負責保護根據地的安全。”
“我也想去。”沈曼青突然抬頭,眼神堅定,“我母親的事,不能一直麻煩你們。而且我在陸承澤身邊待了很久,或許能幫上忙。”
陳生看著她,沉默了片刻:“也好,不過到了黑風寨,你一定要聽我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動。”
“我知道。”沈曼青點點頭。
眾人收拾好行裝,換上了當地百姓的衣服,背上乾糧和武器,朝著黑風寨的方向出發。山路崎嶇難行,兩旁的樹林枝繁葉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斑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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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你看這山路,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黑風寨的人平時怎麼出山啊?”趙剛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苗寨人大多自給自足,很少出山。”蘇瑤解釋道,“而且黑風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這也是他們能在亂世中保全自己的原因。”
沈曼青走在最後麵,神色有些恍惚。柳如眉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裡,她不知道母親到底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陳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放慢腳步,等她跟上來:“彆擔心,到了黑風寨,說不定能通過苗寨的人脈,打探到你母親的消息。”
沈曼青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謝謝你,陳先生。”
“我們現在是戰友,不用這麼客氣。”陳生笑了笑,語氣溫和,“不管柳如眉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會幫你找到母親,這是我們的承諾。”
蘇瑤走在旁邊,看著陳生對沈曼青溫和的樣子,心裡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沈曼青身世可憐,理應得到照顧,但看到陳生對彆的女人好,她還是忍不住有些發酸。
趙剛是個粗人,卻也看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偷偷碰了碰蘇瑤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彆多想,陳生就是這性子,對誰都好。但我知道,他心裡最在乎的人是誰。”
蘇瑤臉頰一紅,瞪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心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暖了一下。
走了大約半天的路程,前方突然出現一片開闊地,一座依山而建的苗寨映入眼簾。寨門是用粗壯的木頭搭建的,上麵刻著複雜的苗寨圖騰,幾個穿著苗家服飾的青壯年手持長矛,守在寨門口,眼神警惕地打量著他們。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來黑風寨做什麼?”一個領頭的青壯年喝道,口音帶著濃重的苗語腔調。
陳生上前一步,雙手抱拳,語氣恭敬:“這位兄弟,我們是來拜訪白靈寨主的,有要事相求,還請通報一聲。”
“寨主說了,不接待外人。”青壯年態度堅決,“你們趕緊離開,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
“我們真的有急事,關係到滇西百姓的安危,還請通融一下。”蘇瑤上前說道,語氣誠懇。
就在這時,寨門後麵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又幾分威嚴:“讓他們進來吧。”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紅色苗家服飾的女子從寨門後走了出來。她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肌膚白皙,眉眼如畫,一雙大眼睛靈動逼人,腰間係著銀色的腰鏈,走路時發出清脆的聲響,整個人既帶著苗家女子的熱情奔放,又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你就是白靈寨主?”陳生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正是。”白靈微微一笑,笑容明媚動人,“我已經在這裡等你們很久了。”
“等我們?”眾人都愣住了。
“沒錯。”白靈領著眾人走進寨門,“陸承澤的所作所為,我早有耳聞。你們截獲吳天雄密信的事,我也知道。我讓人盯著吳天雄很久了,他最近頻頻與苗寨裡的叛徒接觸,想要利用苗寨的勢力,幫他找到賬本。”
“叛徒?”陳生皺眉,“苗寨裡還有陸承澤的人?”
“人心隔肚皮,哪裡都有貪生怕死之輩。”白靈語氣冰冷,“寨子裡的二長老,一直覬覦寨主之位,他私下裡與吳天雄勾結,想要借助吳天雄的力量,把我趕下台。吳天雄用苗寨文字傳信,就是為了方便二長老幫忙破譯,同時也能避開你們的耳目。”
“原來如此。”陳生恍然大悟,“那白靈寨主,你願意幫我們破譯密信嗎?”
“當然願意。”白靈點點頭,領著眾人走進一棟寬敞的竹樓,“陸承澤是滇西的禍害,我早就想除掉他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