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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亮立刻回神,沒有絲毫猶豫,抓起船上的海事對講機,以最清晰、最急促的語速呼叫那艘中型遊艇,通報情況,要求對方立刻做好接應重傷員的準備!
就在何景亮呼叫救援的短暫間隙,廖文輝和趙曉曉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甲板上昏迷的崔政赫和喘息著的林瑟曦之間來回掃視。崔政赫的狀況觸目驚心:臉色灰敗,嘴唇破裂腫脹,太陽穴附近一塊明顯的青紫大包,腰上還緊緊纏著那根救命的繩索。
而林瑟曦……她狼狽不堪,濕發貼在臉上,嘴唇上的傷口清晰可見,甚至微微腫起,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未乾的血跡。她看著崔政赫的眼神極其複雜,有焦急,有後怕,但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惱怒?
再看看崔政赫嘴唇上那同樣新鮮、明顯是被咬破的傷口……
廖文輝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神在兩人破損的嘴唇和崔政赫頭上的包之間轉了幾個來回,一個極其大膽且八卦)的猜測瞬間成型。他那張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玩味和促狹。他用手肘悄悄捅了捅旁邊同樣眼神發直的趙曉曉。
趙曉曉接收到信號,剛想開口驚呼:“天哪!難道林導和崔隊在水下……”後麵的話被林瑟曦一記驟然掃過來的、冰冷如刀鋒般的眼神殺硬生生堵了回去!那眼神裡的警告意味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敢多嘴就死定了!
趙曉曉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雞,把後麵的話和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一起咽回了肚子裡,隻留下一雙瞪得更大的、閃爍著“我懂了但我不能說”光芒的眼睛。
很快,中型遊艇派出的救援快艇和專業的海上救援隊趕到了現場。訓練有素的救援人員迅速登船,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崔政赫轉移到擔架上,立刻開始進行吸氧、保暖、檢查生命體征等一係列專業急救措施。
林瑟曦看著救援人員接手,緊繃的神經才終於鬆懈下來,一陣強烈的脫力感襲來。她靠在船舷邊,看著被小心抬走的崔政赫。
就在救援隊負責人詢問是誰發現並救起傷者時,林瑟曦搶先一步,聲音平靜而疏離地開口:“是你們救援隊及時趕到救了他。我們隻是恰好路過,幫忙固定了一下,沒幫上什麼大忙。不用告訴他細節,隻需要確保他平安就好。”她刻意避開了自己的名字和所有水下驚心動魄的細節,甚至將功勞完全推給了救援隊。
救援隊長雖然有些疑惑傷者腰上那專業的水手結和明顯是人工乾預的痕跡騙不了人),但看到林瑟曦冷淡而堅持的態度,又看了看她同樣狼狽的樣子和嘴上的傷,最終沒有多問,隻是鄭重地點點頭:“明白!感謝你們的初步救助!我們會全力救治!”
救援快艇載著崔政赫,在夕陽的最後餘暉中,朝著遠處的醫療船疾馳而去。
林瑟曦目送著快艇消失,這才收回目光。視線不經意地掃過甲板——那裡仿佛還殘留著崔政赫躺過的痕跡。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剛才給崔政赫做心肺複蘇的位置,又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依舊刺痛的下唇傷口。
她看到了崔政赫被抬走前臉上的“傑作”:破裂腫脹的嘴唇,太陽穴附近那個明顯是自己肘擊造成的、已經開始發紫的大包……嗯,看起來效果還不錯。林瑟曦心裡甚至掠過一絲極其微妙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遺憾?遺憾沒能再多給他幾拳!!
何景亮、廖文輝、趙曉曉三人將林瑟曦剛才對救援隊說的話和她的所有細微反應儘收眼底。何景亮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瑟曦唇上的傷,又看了看遠方消失的快艇,最終隻是沉默地遞給她一條乾燥的大毛巾。
廖文輝則抱著胳膊,靠在船舷上,那張酷酷的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極其欠揍的、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拖長了音調,用一種仿佛發現了新大陸般的、充滿調侃的語氣,慢悠悠地開口:
“嘖嘖嘖……林導啊林導……”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林瑟曦瞬間又冷下來的眼神,“您剛才這操作……是在玩什麼‘小美人魚救起落難王子,留下深情一吻卻不辭而彆’的經典童話戲碼嗎?不過……”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林瑟曦的嘴唇和崔政赫躺過的地方,“……這位‘王子’看起來,好像被‘美人魚’揍得不輕啊?這‘吻彆’的代價……有點大哦?”
趙曉曉在一旁拚命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臉都憋紅了,顯然對廖文輝精準的吐槽深表認同。
林瑟曦裹緊毛巾,冷冷地瞥了廖文輝一眼。那眼神,比這傍晚的海風還要冷冽,仿佛瞬間讓甲板的溫度驟降了十度。她沒有說話,但那無聲的威壓,成功地讓廖文輝摸了摸鼻子,識趣地把後麵更“精彩”的調侃咽了回去。
隻是,林瑟曦那被濕發遮掩的耳根,在血色殘陽的映照下,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泛紅?她轉身,背對著三人,望向崔政赫消失的海域,隻留下一個沉默而倔強的背影。海風吹拂著她濕透的衣衫,夕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絕而複雜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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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何景亮無奈地搖搖頭,廖文輝聳聳肩,趙曉曉則偷偷朝廖文輝豎了個大拇指。海浪拍打著船身,發出嘩嘩的聲響,仿佛在為這場驚心動魄又充滿戲劇性的救援,畫上一個帶著問號和省略號的休止符。
晚霞將最後一道熔金般的光灑在紫荊壹號院的落地窗上時,廚房的抽油煙機正哼著低沉的旋律。何景亮站在灶台前,不鏽鋼蒸鍋的熱氣氤氳了他半邊臉,八斤重的海鱸魚在蒸架上泛著瑩潤的光,魚身鋪著的青藤椒與嫩薑絲正滲出清亮的油珠。魚嘴還保持著入水前的微張姿態,仿佛下一秒就要搖尾遊進蔥薑絲堆裡——這尾在夕陽下掙紮過的生靈,此刻成了餐桌上最鮮活的主角。
“亮哥,蔥絲要卷成玫瑰花嗎?”趙曉曉踮腳趴在料理台邊,手裡攥著剛燙軟的蔥葉,看何景亮將翠綠的蔥絲在指尖卷出玲瓏的螺旋,像變魔術般點綴在魚身上。廖文輝倚在廚房門口,手裡把玩著剛消毒完的餐具,忽然開口:“這魚的蛋白質結構在清蒸後會更利於吸收,適合某人喉嚨發炎。”他衝客廳努努嘴——林瑟曦正窩在沙發裡,脖子上搭著溫熱的毛巾,聽著廚房的動靜笑彎了眼。
餐桌被暖黃色的吊燈籠罩時,五菜一湯已齊齊擺開。清蒸藤椒鱸魚的椒香混著山藥玉米排骨湯的甜糯,百香果酸湯牛肉的鮮亮色澤撞上蒜蓉粉絲蒸絲瓜的翡翠綠,菠菜拌木耳的油亮醬汁在瓷盤裡晃出細碎的光。何景亮將一勺熱湯舀進林瑟曦碗裡,瓷勺碰出清脆的響:“鱸魚去了刺,藤椒挑了籽,嘗嘗?”
趙曉曉夾起顫巍巍的魚肉,忽然指著魚身上的蔥絲卷笑:“像不像林導救崔隊時綁的救援繩?”廖文輝剛喝的湯差點噴出來,林瑟曦咳了兩聲,卻在看到何景亮遞來的潤喉糖時彎起眉眼。晚風卷著紫荊花香溜進紗窗,掠過餐桌上蒸騰的熱氣,將這頓帶著海鹽氣息的晚餐,釀成了比深海更溫暖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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