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亮驚呼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蕩,屏幕畫麵裡刺眼的紅藍警燈如同冰冷的信號彈,狠狠砸在安全屋凝滯的空氣中。
趙曉曉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宋寅他…他會不會…”她沒把話說完,隻是做了一個極其隱晦的、快速劃過脖頸的手勢,眼中充滿了驚懼。
廖文輝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很有可能。動作太快了…乾淨利落。再想想那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黃潔梅和她兒子…”他沒有說下去,但未儘之語中的寒意讓每個人都心頭一凜。同樣的“人間蒸發”,同樣的“意外”或“失蹤”,手法如出一轍的冷酷高效。
何景亮擔憂的目光緊緊鎖在林瑟曦臉上。他清晰地看到,在目睹崔政赫身影出現在警戒線內的瞬間,林瑟曦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琥珀色眼眸深處,第一次掠過一絲近乎茫然的、沉重的挫敗感。
這三年,她蟄伏海外,精心布局,像最耐心的獵人,忍受著蝕骨的恨意和孤獨,步步為營,就是為了將車宰昊這個惡魔拖下神壇,送上法律的審判台,讓他在萬眾唾罵中徹底毀滅。宋寅,這個在星河內部掙紮、手握部分真相的關鍵人物,是她棋盤上至關重要的一枚活子!是撕開車宰昊偽善麵具、直指核心罪證的關鍵突破口!
而現在,這枚棋子,就在警方的“保護”下,在即將開口的當口,就這麼…沒了?如同黃潔梅母子一般,化作一縷青煙,隻留下冰冷的警戒線和閃爍的警燈?
複仇之路,仿佛在即將觸及曙光時,被一隻無形而強大的手,再次狠狠拖入更深的黑暗。巨大的失落與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林瑟曦淹沒。
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
林瑟曦站在原地,雙手緩緩環抱在胸前,這是一個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的姿態。她微微低下頭,目光落在腳下昂貴而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她沒有說話,隻是用穿著平底休閒鞋的腳尖,無意識地、一下下輕輕點著地毯,仿佛在叩問著什麼,又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驚濤駭浪。
屋內一片死寂,隻有服務器機櫃低沉的嗡鳴聲,如同不安的心跳。
但這份沉寂並未持續太久。幾秒鐘後,林瑟曦猛地抬起了頭!她臉上的茫然和挫敗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冰冷、更加銳利、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決絕的光芒!一個與眼前殘酷事實截然不同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她混亂的思緒!
“不對…”她喃喃自語,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她的目光掃過屏幕上崔政赫凝重而忙碌的身影,掃過那些刺眼的警戒線,最終定格在三位夥伴擔憂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斷言:“警局有內鬼。而且,級彆不低。”
“瑟曦,你是說…”何景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憂慮,“如果車宰昊的手真的能伸得這麼長,連市局刑偵的保護都能突破,甚至在內部埋下這麼深的釘子…那崔政赫他…”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崔政赫,他一個人,真的能抗衡這股盤根錯節的黑暗力量嗎?他會不會也身陷險境?甚至…成為下一個目標?
林瑟曦的目光異常堅定,她迎著何景亮擔憂的視線,緩緩搖頭,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析和信任,“亮哥,我們做過崔政赫的背調,深入骨髓的背調。他不僅僅是‘正義感爆棚的愣頭青’。”她頓了頓,眼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
“他是經曆過血與火淬煉的刀鋒。從基層治安到緝毒一線,再到如今的刑偵大隊長,他破獲的硬骨頭案子,哪一件背後沒有盤根錯節的勢力和反撲?他能在那個位置上坐穩,靠的絕不僅僅是熱血和運氣。他懂得如何在規則內周旋,如何在黑暗中尋找光亮,更懂得如何…一擊致命。”
“我們選擇他,不是選擇了一個完美的盾牌,而是選擇了一把最有可能刺穿黑暗的利刃。現在,這把刀遇到了堅硬的石頭,我們需要做的,不是懷疑他能否劈開,而是…”林瑟曦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屏幕上那個在警戒線內忙碌的黑色身影,做出了決定:
“我要親自去會會這把刀,去見崔政赫。”
(晚上20:17崔政赫家)
沉重的防盜門在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樓道裡昏黃的聲控燈光。崔政赫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也卸下了在人前強撐的最後一絲力氣。連續的高壓、宋寅公寓的慘烈現場、羅勇的質問、撲朔迷離的內鬼疑雲…巨大的疲憊感如同粘稠的潮水,幾乎將他吞噬。他甩掉腳上沾染了現場灰塵的皮鞋,摸索著去踩玄關處柔軟的拖鞋。
然而,就在他踏入玄關的瞬間——
啪嗒。
預想中溫暖的、應聲而亮的入戶感應燈,並未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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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絕對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黑暗如同實質的墨汁,瞬間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緊緊包裹。隻有窗外遠處城市的微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扭曲而慘淡的光痕。
崔政赫全身的肌肉在零點一秒內驟然繃緊!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所有的疲憊感瞬間被高度警覺取代,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他像一頭瞬間進入狩獵狀態的猛獸,瞳孔在黑暗中急劇收縮,感官被放大到極致。
不對!
感應燈是人體感應的,他進門必有反應!除非…有人動了手腳!
他沒有開燈,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體保持著進門時的姿態,耳朵捕捉著黑暗中任何一絲微弱的聲響——空調低沉的送風聲,冰箱壓縮機啟動的嗡鳴…還有,在客廳深處,那極其微弱、卻無法忽略的…屬於另一個生物的、悠長而平穩的呼吸聲!
有人!就在他的房子裡!在黑暗中,等著他!
崔政赫的呼吸變得極其輕緩。他無聲地蹲下,左手熟練地探向玄關櫃最下方的抽屜——那裡常年備著一支強光戰術手電筒。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他穩穩握住。同時,右手無聲地向上摸索,握住了立在櫃子旁作為裝飾的一根實木棒球棒。冰冷的木柄帶來一絲奇異的鎮定。
“哢噠。”一聲極其輕微的開關撥動聲。
一道刺眼、凝聚如柱的強光驟然撕裂了室內的黑暗!光柱如同審判之矛,精準地、毫不猶豫地射向餐廳方向!
光柱的儘頭,清晰地映照出一個端坐的身影!
那人一身啞光純黑的連帽衫,帽子拉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頭發和額頭。臉上,戴著一張覆蓋全臉的、毫無表情的純黑色麵具,隻露出兩個深邃的眼洞,在強光下反射著無機質的微光。他就那麼自然地、甚至有些隨意地坐在崔政赫家的餐椅上,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姿態放鬆,卻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從容。
“崔警官,晚上好。”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冰冷、平滑、毫無起伏,帶著明顯的電子合成質感,如同ai語音朗讀,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詭異。“不請自來,叨擾了,還請多擔待。”
崔政赫的心臟在狂跳,但握著手電和棒球棒的手卻穩如磐石。他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體微微前傾,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冰冷的目光穿透強光,死死鎖定麵具上那兩個幽深的眼洞。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板上:
“你是誰?有什麼事?我給你三秒鐘說清楚。否則,我會讓你親身體驗一下,擅闖民宅並威脅警務人員,會有什麼下場。”棒球棒被他單手提起,斜指地麵,肌肉賁張的手臂線條在強光下清晰可見。
麵具人似乎對崔政赫的威脅毫不在意,甚至…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裡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嘲弄的起伏:“宋寅…是你殺的吧?”他語速平緩,拋出的話語卻如同驚雷!
崔政赫瞳孔猛地一縮!宋寅公寓的慘狀瞬間在腦海中閃現!他握著棒球棒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吧”聲,怒火和警惕如同岩漿在胸腔裡翻湧!但他強行壓下,沒有移動腳步,隻是將手中的光柱更加凝聚地打在對方的麵具上,聲音比剛才更冷:“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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