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壹號院地下工作室)
與市局大樓的凝重肅殺和星河頂層的奢華冰冷截然不同,紫荊壹號院的地下工作室彌漫著一種奇特的混合氛圍——尖端科技運行的冷冽感,與居家生活的鬆弛煙火氣,在此刻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巨大的曲麵監控屏占據了整整一麵牆,被分割成數十個區塊,實時閃爍著星河娛樂大樓各個敏感區域的監控畫麵、複雜的通訊數據流、網絡輿情熱點圖譜以及加密的暗網信息流。服務器機櫃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在角落,發出低沉恒定的嗡鳴,藍綠色的指示燈如同深海生物般規律地明滅。空氣中飄散著手衝瑰夏咖啡的濃鬱醇香,還頑強地混雜著一絲...剛送到的超級至尊披薩的誘人氣味。
林瑟曦盤腿坐在一張符合人體工學的黑色轉椅上,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深灰色羊絨連帽衛衣,襯得她身形愈發纖細。濃密的栗棕色長發隨意地用一支鉛筆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落在光潔的額角和頸邊。她嘴裡叼著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腮幫子微微鼓起,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麵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檔和圖片——全是關於星河娛樂今年6月剛剛正式出道的新男團“nebua”的原始資料。
“星河娛樂的造星機製,核心就是‘可控’和‘去風險化’。”林瑟曦的聲音因為含著糖而帶著點含混,但話語內容卻清晰冷靜,帶著洞悉內幕的了然,“看看nebua這個團。今年6月出道,三人組:zeno、kai、uke。但在去年9月,公司內部吹風會和給部分核心投資人的非正式簡報裡,提到的可是一個五人企劃。”她指尖在觸控板上一劃,調出幾張模糊的截圖和內部郵件片段,“結果呢?鳳凰變三足鳥。另外那兩個人,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所有公開的、半公開的信息,甚至部分內部培訓記錄,都被抹得乾乾淨淨,連個代號都沒留下。”她放大了幾張僅存的、角度刁鑽的練習室監控截圖,畫麵上的兩個少年身影模糊,但能看出訓練時的專注。
廖文輝坐在她旁邊的工位上,穿著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淺藍色牛津紡襯衫,袖口一絲不苟地扣著銀質袖扣,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專注地盯著自己屏幕上快速滾動的數據流。他適時地調出一份報告:“林導,這是通過特殊渠道對nebua現成員進行的生物樣本殘留分析結果。”屏幕上彈出三份簡明的圖表報告,“藍珊瑚特異性代謝物檢測顯示,隻有隊長zeno體內存在顯著殘留,紫光反應呈強陽性。kai和uke則完全沒有檢出。”
林瑟曦將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用糖棍輕輕敲了敲屏幕上zeno那張帶著幾分陰鬱和桀驁不馴的臉,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所以,重點在zeno身上。星河這套‘清理’機製運轉得越完美,就越說明消失的人可能觸及了某些不能見光的線。而車宰昊,他給zeno用藍珊瑚,絕不僅僅是‘控製’那麼簡單。”她的語氣斬釘截鐵,“要麼,zeno是關鍵環節的知情人,車宰昊需要用毒藥把他變成啞巴和忠犬。要麼,zeno本身就是某個需要被‘特殊關照’環節的產物,藍珊瑚是控製這個‘產品’的保險栓。接近zeno是突破口,但必須搞清楚他的‘定位’——他是車宰昊的心腹打手,還是...一個被毒鏈鎖住的、身不由己的‘展示品’?這決定了我們下手的角度和力度。”
趙曉曉頂著一頭被她抓得亂糟糟的丸子頭,像顆小炮彈一樣從她的數據分析終端前彈射起來。她身上穿著印有巨大卡通霸王龍圖案的明黃色珊瑚絨睡衣,與嚴肅的工作環境形成強烈反差。她撓了撓頭,看著林瑟曦:“林導,那我們現在怎麼入手查那兩個消失的人啊?星河把這尾巴掃得太乾淨了!”她臉上寫滿了“這難度也太大了”。
廖文輝也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屏幕冷光,語氣帶著點無奈地補充:“而且,林導,車宰昊約不約飯另說,眼前有個更現實的問題——明天!我們!還要去拍那個‘東海美食紀錄片’!主題你老人家定了,可腳本呢?分鏡頭呢?拍攝計劃呢?總不能真扛著機器去拍大排檔吧?”他指了指屏幕上標紅的拍攝日程,感覺工作量在何景亮走後指數級增長。
“啊!說到吃!”趙曉曉的肚子適時地發出一聲響亮的“咕嚕嚕~”,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民以食為天”。她瞬間把消失的練習生和紀錄片腳本拋到腦後,舉起手機,屏幕上花花綠綠的外賣app界麵晃得人眼花,小臉上寫滿了悲壯:“家人們!亮哥殘忍地帶走了他的人間煙火氣廚藝!現在!此刻!最最最靈魂的拷問它又來了——”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宣布什麼重大決定:“今晚!翻誰的牌子?!火鍋?燒烤?還是...繼續披薩?!”
工作室裡原本因追查男團秘密而緊繃的氣氛,瞬間被趙曉曉這接地氣的“生存危機”衝淡了不少。林瑟曦看著趙曉曉抓耳撓腮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連帽衛衣的絨毛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節發出幾聲清脆的輕響,目光卻再次飄向屏幕上zeno那張帶著幾分陰鬱和桀驁的臉,輕聲自語,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近乎預言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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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那頓‘雲頂’的晚餐,很快就會來了。車宰昊...他比我們想象的,更想‘了解’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崔政赫的家傍晚18:26)
暮色四合,老城區的時光仿佛流淌得格外緩慢。崔政赫的家是一棟獨門獨院的六層自建老宅,磚牆爬滿了歲月的痕跡,深綠的爬山虎在夏末的晚風裡沙沙作響。小院裡,父親崔明遠精心打理的花草在暮光中顯出沉靜的輪廓。這裡沒有市中心的喧囂,隻有老城區特有的、沉澱下來的安寧,與主人此刻內心翻湧的暗流形成微妙的反差。
書房位於三樓,窗戶正對著小院。一盞老式台燈灑下昏黃而專注的光圈,照亮了書桌上攤開的資料和一塊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加密平板。崔政赫陷在寬大的皮質轉椅裡,剛毅的臉龐一半隱在陰影中,一半被屏幕的光映得冷硬。屏幕上,是周瑞鵬最終篩選出的137組高度嫌疑通訊數據——地點、時間、通話時長構成了一條條指向明確的毒蛇,盤踞在東海市的信息網絡上。
指尖劃過屏幕上幾個被特彆標注的、指向特定區域和時間點的紅色標記,崔政赫的眼神銳利如刀鋒。137...範圍縮得夠小了。羅勇...果然是你嗎?這些數據是冰冷的線索,是指向的箭頭,但還不是能釘死目標的鐵證。他需要更直接的東西,需要看到那條毒蛇是如何在陰影中遊走、吐信。
他起身,走到角落一個嵌入牆壁的厚重保險櫃前。密碼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聲,櫃門彈開。裡麵除了幾份絕密卷宗,還有一份略顯陳舊的紙質文件——正是那夜神秘“黑影”留下的,關於黃潔梅失蹤案的疑點與舉報材料。他拿起文件,紙張在指尖摩挲發出沙沙輕響。這份文件的價值不言而喻,是撕開黑暗的一道口子。他剛剛已經將文件內容高清掃描,存入了一個帶有物理自毀裝置和多重加密的軍用級u盤。做完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將原件重新鎖進保險櫃的最深處。
看著重新鎖上的保險櫃門,崔政赫的思緒飄回到那個雨夜。那個身手...乾淨利落,帶著訓練有素的敏捷,體型偏瘦削,不是力量型,但爆發力和協調性極佳。可惜...距離太遠,夜色太深。那份警惕性,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黑影從廚房窗口翻出、瞬間融入夜色的畫麵再次浮現。這樣的人,是敵是友?目的究竟為何?疑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開一圈圈漣漪。下次見麵...會是什麼時候?
廚房的燈光亮起,驅散了書房的凝重。冰箱裡整齊碼放著父親崔明遠準備好的真空包裝蔬菜和切好的肉片。崔政赫撕開包裝,動作利落地起鍋燒油。油煙升騰的瞬間,一股家常的溫暖氣息彌漫開來,看著鍋裡翻炒的食材,冷硬的眉眼在氤氳的熱氣中似乎柔和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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