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停穩,三人下車。專業的本能讓他們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
楊帆率先行動,手裡拿著高分辨率的數碼相機和激光測距儀,如同掃描儀般開始對現場進行初步勘查和記錄。
“當時的火勢非常猛烈,”他一邊拍攝著地麵上殘留的、與周圍植被顏色差異明顯的焦黑區域和奇異的新生植被,一邊冷靜陳述,“燃燒溫度極高,持續時間不短,否則不會造成如此持久的環境影響。”
他的鏡頭最終定格在那棵最顯眼的“陰陽樹”上,停下了腳步,仰頭觀察,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困惑:
“奇怪。非常奇怪。被灼燒過的土地和植被,其生態恢複過程雖然緩慢,但近三年時間,足以讓大部分痕跡被自然抹平。但這裡……被焚燒區域與未焚燒區域之間的界限依然清晰可辨,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隔開了它們。特彆是這棵樹......”
他指著樹乾,“迎火麵和背火麵的生長狀態天差地彆,這不符合常規火災後的自然演替規律。”
崔政赫沒有說話,他銳利的目光早已將這一切異常儘收眼底。
他蹲下身,戴著黑色半指手套的手,輕輕撥開地麵上那些顏色深綠、葉脈間卻隱隱透著不正常暗紅色的怪異雜草。他的動作仔細而專注,仿佛在閱讀大地書寫的密碼。
“楊帆,”崔政赫頭也不抬,聲音低沉而清晰,“常規車輛燃燒引發的火災,即使汽油全部泄漏燃燒,其過火麵積和對土壤的汙染深度,大概在什麼範圍?生態自然恢複周期通常有多長?”
楊帆立刻回答,數據信手拈來:“崔隊,普通家用轎車油箱容積通常在5070升左右。賓利添越這種豪華suv,油箱容積約85升。”
“即使所有汽油完全泄漏並充分燃燒,其有效燃燒麵積通常很難超過150200平方米,且主要是地表植被和淺表層土壤受到影響。”
“在這種濕度較高的林地環境,如果沒有助燃劑,火勢蔓延會受到限製。自然生態恢複,快的半年到一年新生植被就會覆蓋,慢的兩三年也幾乎看不出明顯差異了。”
他再次環顧四周,語氣肯定,“但這裡,目測汙染和持續影響範圍接近400平米,而且土壤和植被的異常如此顯著,這絕對不正常。”
劉波此時已經溜達到了那棵“陰陽樹”下,他圍著樹乾轉了一圈,看著一半焦黑死寂、一半生機勃勃的詭異景象,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咋舌道:“哎呀媽呀,這不就跟俺老家說的‘陰陽樹’一樣嗎?一半活一半死,邪乎得很!”
他蹲下來,學著崔政赫的樣子看了看地上的草,忽然想起什麼,說道:“誒,你彆說,這地長得這草跟我媳婦兒養死的那盆寶貝花兒有點像!她之前圖便宜買了罐劣質營養液,澆下去沒幾天,好葉子也長斑了,旁邊的正常花也跟著蔫吧了,跟中毒了似的!這地兒彆是也中了什麼‘毒’了吧?”
劉波這接地氣的比喻,卻像一道閃電,瞬間劈中了崔政赫和楊帆腦海中的某個關鍵點!
崔政赫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看向楊帆。
楊帆瞬間領會,鏡片後的眼睛亮了起來:“崔隊,你的意思是……現場可能使用了非傳統的、具有持久毒性的助燃劑?不是普通的汽油?”
劉波一聽,立刻湊過來:“不能吧?那些毒性強的便宜汽油早就不讓生產了!再說黃潔梅開的是賓利!賓利能去加那種破油?半路就得趴窩!”
“如果不是在油箱裡,而是預先潑灑在現場呢?”崔政赫緩緩站起身,走到那棵陰陽樹前,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那焦黑龜裂、毫無生命跡象的樹皮,聲音冷靜得可怕,
“一輛車被撞擊到樹上,引發油箱泄漏,汽油遇到火花發生爆炸燃燒……這個解釋很合理。但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整個不規則的燃燒區域,語氣銳利如刀:“如果有人在事故發生前,就已經在這片區域,特彆是這棵預定的‘撞擊點’周圍,大量潑灑了另一種燃燒效率更高、毒性更強、且不易完全揮發的特殊助燃劑呢?”
“比如,混合了某些化學物質的工業級凝脂汽油或者類似性質的物質?那麼,火災的猛烈程度、汙染範圍、以及對土壤生態的持久破壞,就都能解釋了。”
他目光最終落回那棵樹上:“這棵樹,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它迎向衝擊和主要燃燒的一麵,被高毒性的燃燒劑徹底‘燒死’了,連恢複的能力都已喪失。而背對的一麵,僥幸存活。”
劉波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我艸!崔隊,你是說……這他媽不僅是意外交通事故!還有人提前布好了場子,就等著黃潔梅的車撞上來,確保她絕對活不了,還要毀屍滅跡?!”
“帶點土壤和這些異常植被的樣本回去,做精細的化學毒物和殘留物分析。”崔政赫的命令簡潔明了,
“重點是檢測是否存在磷、鋁、苯係物、硫化物等凝固汽油彈或特殊工業助燃劑的典型成分。還有,測量土壤的ph值和重金屬含量。”
“明白!”楊帆和劉波立刻應聲,迅速打開隨身攜帶的無菌證物袋和采樣工具,開始在這片詭異的土地上小心翼翼地采集樣本。專業的燈光被打亮,照亮了漸漸沉入黑暗的現場。
就在這時,正小心翼翼避開那些顏色怪異植被的楊帆,後腳不小心踩到了一根隱藏在草叢裡的、相對細長的堅硬枝乾。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嗯?”他發出一聲疑惑的低吟。
崔政赫敏銳地轉頭:“怎麼了?”
楊帆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從地上拾起那根東西。
那是一段植物的莖稈,大部分是綠色的,但頂端卻連接著一朵已經有些被踩歪、但依舊能看出其原本盛大綻放姿態的——白玫瑰。
潔白的花瓣在勘察燈的光線下,反射出冷冽而突兀的光芒。
楊帆將其舉起,對著崔政赫,眉頭緊鎖,語氣充滿了不解和警惕:
“白玫瑰?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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