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2315奇利瓦克郊區廢棄倉庫外圍)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遠離城市光汙染的郊區,隻有稀疏的星光和一輪被薄雲遮掩的殘月,提供著微弱的光源。空氣冰涼,帶著植物腐爛和潮濕泥土的氣息。林瑟曦和何景亮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潛伏在距離廢棄倉庫約三百米外的一片茂密灌木叢後。
他們穿著深色的夜行服,臉上塗抹了偽裝油彩。何景亮通過夜視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目標。廢棄倉庫像一個蹲伏在黑暗中的巨獸,輪廓破敗,隻有入口處一盞昏黃的老舊燈泡閃爍著,吸引著幾隻飛蛾徒勞地撞擊。
“無人機巡邏間隔大約25分鐘。”何景亮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傳出,低沉而清晰,“剛剛過去一架。下一架預計在23點40分左右到達我們上空。我們有兩個行動窗口。”
他們的計劃大膽而冒險:利用無人機巡邏間隙,快速接近倉庫,嘗試從通風口或破損的窗戶獲取內部環境的初步樣本空氣、塵埃),並安裝一個微型遠程監測傳感器。
“後方收到,無人機軌跡預測已同步。周圍未掃描到其他移動熱源。”廖文輝的聲音從旅館傳來,提供著遠程技術支持。趙曉曉則緊張地監控著各類公共頻道的通訊,以防有任何突發警情。
“行動。”林瑟曦簡短下令。
兩人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躍出灌木叢,利用地形和陰影,以標準的戰術隊形交替掩護,快速向倉庫逼近。何景亮在前,憑借其專業的軍事素養,規避著每一個可能暴露的位置。林瑟曦緊隨其後,動作同樣敏捷,她的心臟在胸腔裡有力地跳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高度專注帶來的亢奮。
一百米、五十米……倉庫破敗的外牆近在眼前。空氣中開始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同於周圍自然環境的化學氣味,刺鼻而怪異。
“注意,氣味異常。”何景亮低聲警告。
他們成功抵達倉庫側麵一處牆體坍塌形成的陰影下。何景亮迅速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帶有長探針的微型空氣采樣泵,將其小心地從一個破損的通風口縫隙中伸入。同時,林瑟曦則將一個火柴盒大小的、偽裝成石塊的環境傳感器,巧妙地安置在牆根的一叢雜草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如同被拉長。采樣泵發出幾乎不可聞的低鳴。林瑟曦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
突然,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有車輛接近!”林瑟曦立刻示警。
何景亮迅速收回采樣泵,關閉設備。兩人緊緊貼住冰冷的牆壁,屏住呼吸。
車燈的光芒刺破黑暗,一輛白色廂式貨車——正是白天他們追蹤的那輛“河穀清潔服務”的車——沿著土路顛簸著駛來,停在了倉庫門口。
兩個穿著類似工裝、但動作明顯透著警惕和利落的男人從駕駛室跳下,其中一人警惕地環顧四周,另一人則拿出鑰匙,打開了倉庫大門上沉重的掛鎖。
門被推開一條縫隙,一股更濃烈、更複雜的化學氣味瞬間湧出,即使在遠處,林瑟曦也能聞到那混合著有機溶劑和某種甜膩物質的怪味。
“是製毒的味道…”林瑟曦在心中斷定,這與她之前調查中了解到的“藍珊瑚”合成過程中可能產生的氣味特征高度吻合。
那兩人快速從貨車上卸下幾個與之前觀察到的類似的金屬桶,滾入倉庫內部,隨即關上了門。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高效而隱蔽。
“他們進去了。機會!”林瑟曦低語。
就在他們考慮是否要冒險趁此機會靠近偵察時,廖文輝急促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瑟曦!阿亮!緊急情況!我剛截獲到一條從工廠方向發出的、指向倉庫的短促加密信號,內容無法破譯,但信號模式像是…預警或詢問!可能你們的行蹤被發現了!重複,可能暴露!建議立即撤離!”
幾乎在廖文輝話音落下的同時,倉庫內傳來了隱約的、急促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被發現了!撤!”何景亮當機立斷,一把拉住林瑟曦的手臂。
兩人毫不猶豫,轉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向預定的撤離路線狂奔。不再顧忌聲響,生存和逃離成為第一要務。
身後,倉庫大門被猛地拉開,手電筒的光柱胡亂掃射出來,伴隨著男人的嗬斥聲。緊接著,天空中傳來了熟悉的旋翼聲——那架“哨兵s300”無人機被提前召喚回來了!強烈的探照燈光束開始如同利劍般掃向他們剛才潛伏和此刻逃跑的區域!
“分開跑!b計劃彙合點!”何景亮吼道,將林瑟曦推向另一個方向,自己則故意製造出更大的聲響,吸引追兵和無人機的注意。
林瑟曦咬緊牙關,憑借著對白天偵察路線的記憶,在黑暗中拚命奔跑,樹枝刮過她的臉頰和手臂,帶來火辣辣的疼痛。她能聽到身後遠處傳來的叫喊聲和無人機越來越近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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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鹽泉島警察局)
“崔隊!奇利瓦克方麵有情況!”楊帆猛地喊道,他麵前的屏幕上,代表林瑟曦團隊緊急信標的信號正在快速移動,並且觸發了預設的“被追蹤”警報模式!同時,他監測到“陽光果園乳業”及周邊區域的無線電通訊量在瞬間激增!
崔政赫的心臟驟然收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聯係羅伊警長!現在!立刻!”他對著劉波吼道,同時一把抓起了加密電話,直接撥通了邁克爾·羅伊的私人線路。
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起。
“羅伊!我的人可能在奇利瓦克暴露了,正在被追擊!目標地點是坐標xxx,yyy的廢棄倉庫!他們很可能持有武器!請求立即支援!重複,請求立即武裝介入!”崔政赫的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嘶啞,他報出了林瑟曦他們最後已知的精確位置。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鐘,隨即傳來羅伊警長沉穩但同樣迅速的命令聲:“收到!cfseu戰術小隊已在待命狀態,我立刻下令出動!空中支援也在協調!保持通訊暢通!”
收網的信號,因為這場意外的遭遇戰,被提前、且猛烈地拉響了!
(奇利瓦克夜空)
漆黑的夜空中,除了那架追逐著逃亡者的無人機,從奇利瓦克市區方向,傳來了由遠及近的、更加低沉而有力的直升機旋翼聲,紅色的航燈在夜空中如同嗜血的星辰,正朝著郊區的戰場疾馳而來。地麵上,多輛未標記的黑色suv,亮起了隱藏的警燈,引擎咆哮著,衝出隱蔽點,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廢棄倉庫和周邊的林地。
林瑟曦還在黑暗中奔跑,肺部如同火燒,身後的光線和聲音如同跗骨之蛆。她不知道警方已經出動,她隻知道,必須活下去,必須把采集到的樣本和確認的情報帶出去!
狩獵者與獵物的角色,在夜幕下瞬間轉換又模糊。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引爆了積蓄已久的炸藥桶,將奇利瓦克的這個夜晚,徹底拖入了混亂與暴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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