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核心的嗡鳴徹底歸於死寂,隻剩下灼熱的空氣和金屬冷卻時發出的“哢噠”輕響。
星刃小隊如同高效的機械,迅速接管了這座龐大的遺跡,醫療兵穿梭救治傷員,技術兵則忙著破解遺跡的控製係統。
一切井然有序,仿佛剛才那場足以焚毀星球的危機不過是一場演習。
而這場“演習”的核心,葉燃,此刻正被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押解著。
他身上那件曾燃儘天際的火焰羽衣已然熄滅,隻剩下焦黑的殘片掛在肩頭,露出底下蒼白得像一張被揉皺的紙的臉。
手腕和腳踝上,精神力鐐銬閃爍著冰冷的幽光,徹底鎖死了他與異能的連接。
他不再是那個能與神明叫板的火鴉之主,隻是一個即將被押送回帝都,接受最高審判的危險分子。
通道口,黎未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衛硯舟皺起了眉,快步走到她身邊,聲音壓得極低:“黎未,讓開。他剛才差點殺了你。”他的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後怕,那衝天火柱的畫麵至今仍在他的視網膜上灼燒。
“我知道。”黎未搖了搖頭,目光卻越過衛硯舟,直直地落在了葉燃身上,“可他不是為了權力,也不是為了征服。他隻是……不想再有人像他一樣,被當成‘沒用的東西’隨手扔掉。”
這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現場緊繃的氣氛。
押送的士兵麵麵相覷,衛硯舟也一時語塞。
他看著黎未,這個總是用最離譜的方式解決最棘手問題的女人,此刻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之色。
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對士兵揮了揮手。
葉燃被帶到了黎未麵前,他抬起頭,那雙曾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眸子如今隻剩下灰燼般的死寂。
他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嘲諷至極的冷笑:“怎麼,勝利者要來欣賞失敗者的醜態了?滿意了嗎,黎未?用一個天大的笑話,打敗了一個本可以成為英雄的人。”
他口中的“笑話”,指的是黎未最後用全息投影在天空循環播放《好運來》廣場舞,那魔性的旋律和畫麵,硬生生把火鴉的狂怒給整不會了,精神力共鳴當場紊亂,這才給了衛硯舟一擊製勝的機會。
這事兒傳出去,葉燃恐怕要成為星際頭號“社死”反派。
黎未沒有理會他的嘲諷,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看起來相當老舊的數據板。
她指尖輕點,一道有些模糊的全息影像投射在兩人之間。
影像裡,是一個盛大的家族祭典,周圍的人都穿著華貴的禮服。
而畫麵中央,一個瘦小的男孩,看起來不過七八歲,正被兩個成年人粗暴地推向一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深坑。
男孩的臉上沒有眼淚,隻有一種超乎年齡的、令人心碎的麻木。
他就是“小焰”。
葉燃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他死死地盯著那段影像,呼吸變得急促而混亂:“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火鴉的記憶裡,不全是毀滅和憤怒。”黎未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敲在葉燃的心上,“它的記憶深處,全是你的童年。你根本不是想毀滅這個世界,葉燃,你隻是想回去,救那個掉進火坑裡,連哭都不敢大聲哭出來的小孩。”
“閉嘴!”葉燃低吼出聲,鐐銬隨著他的掙紮發出刺耳的聲響。
那段被他埋在記憶最深處、用無儘火焰去掩蓋的噩夢,就這樣被赤裸裸地挖了出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最終,他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沙啞地開口:“他們說……我的火苗異能是最低等的,無法用於戰鬥,是家族的恥辱。可那天,我明明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把妹妹急需的救命藥送到了……我以為,我至少有點用了。可他們轉過頭,還是把我當成祭品燒了,為了‘淨化’家族的血脈。”
他說到這裡,忽然抬起頭,那雙死灰色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一絲彆樣的情緒,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尋找同類:“你呢?黎未。你肯定也被無數人說過‘沒用’吧?不然,你怎麼會選擇用那麼滑稽,那麼小醜的方式活著?”
被戳到痛處,黎未卻一點也不生氣。
她先是一怔,隨即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到有些晃眼的笑容:“當然啊!我跟你說,我穿來這個世界第一天,就被未婚夫當著全星際的麵退婚,理由是我精神力太弱,配不上他。緊接著,我為了賺點生活費,在中心廣場領舞跳廣場舞的視頻被全星網直播,標題是《豪門棄女精神失常,當眾尬舞為哪般?》。那段時間,我就是全星際最大的笑話。”
她頓了頓,笑容裡多了一絲釋然和狡黠:“可後來我發現,當個笑話也沒什麼不好。被人嘲笑,總比被人徹底忘記要好。至少,大家提起我的時候,還能樂嗬一下呢?你看,笑一笑,十年少嘛。”
押送的士兵終於忍不住上前,低聲催促:“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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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燃被他們拖拽著,向通道深處的押運艦走去。
他的腳步踉蹌,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黎未。
在經過她身邊時,他忽然停頓了一下,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下次……彆再傻乎乎地衝在最前麵。不然,我可能真的會忍不住,把這個不完美的世界,連同你一起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