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決議,對黎未而言,和一張“禁止堂食”的告示沒什麼區彆。
不能進學院的頂級實驗室,她就自己開一個。
不能調用帝國資源,她就自己成為一種資源。
理事會那幫老古董以為凍結了她的權限,就能把她這隻孫猴子壓在五指山下。
他們顯然忘了,孫猴子被壓之前,可是把天宮當自助餐吃了個遍。
黎未把她的寶貝星艦“記憶號”從學院專用港開了出來,大搖大擺地停泊在了後山那個被遺忘了幾十年的廢棄衛星港裡。
這地方雜草長得比人都高,野生的數據鼠見了人都不帶跑的,儘顯賽博朋克式的淒涼。
“記憶號”的舷梯一放下,黎未就親自爬上爬下,掛起了一麵用舊床單改造的巨型橫幅,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一行大字:“鹹魚實驗室——專治各種‘沒用’,兼營艦體拋光打蠟。”
智能管家阿豆的機械眼閃著無奈的紅光,用它那標誌性的蹩腳讀音調侃道:“根據星網實時熱搜,‘黎未’詞條已關聯‘帝國頭號學術妲己’、‘ai人權鬥士自封)’、‘行走的麻煩製造機’等標簽。恭喜您,現在您是全星網頭號通緝犯,就差把您的頭像貼在能量飲料罐上了。”
“急什麼,”黎未正蹲在舷梯上,嗦著一碗營養劑泡麵,含糊不清地回道,“通緝犯還能有粉絲後援會?昨天那個叫‘鹹魚dis’的應援團,不是還開著星際貨運船給我送來了三百箱辣條嗎?說是精神食糧和物理食糧要雙管齊下。”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透,黎未打著哈欠,拎著一袋昨晚吃剩的泡麵桶和辣條包裝袋去倒垃圾。
她一腳剛踏出艙門,差點跟門口杵著的一根“人形電線杆”撞個滿懷。
那人影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便服,肩上背著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年長的舊戰術包,身形筆挺,眼神卻帶著一絲熬夜等快遞的社畜式疲憊。
是衛硯舟。
黎未嚇得手裡的垃圾袋都掉了,後退一步擺出防禦姿勢:“衛……衛長官?您這是……晨練迷路了?還是說理事會改主意了,派你來物理超度我?”
衛硯舟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彎腰,將她掉在地上的垃圾袋撿起來,放進不遠處的自動回收口。
然後,他從戰術包裡掏出一份紙質文件,遞了過去。
那封麵是手寫的,字跡和他本人一樣,一板一眼,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上麵寫著:“應聘——鹹魚實驗室首席安保兼情緒觀察員。”
黎未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接過那份堪稱簡陋的簡曆,翻開一看,除了名字、前部隊編號和一堆她看不懂的戰鬥技能評級外,空空如也。
“不是,你這簡曆連張照片都沒有,誰知道你是不是冒牌的?再說了,我這兒廟小,養不起您這尊大佛。薪資待遇……大概是管飽的辣條?”
他麵不改色,仿佛沒聽見她的調侃:“薪資不限,包住就行。”
黎未以為他就是一時興起,來體驗民間疾苦的。
她揮揮手,像趕走一隻迷路的軍用犬:“行了行了,玩笑開完了就趕緊回你的精英軌道去吧,我這廢棄港口信號不好,耽誤你拯救世界。”
然而,第三天,他還在。
就蹲在“記憶號”的舷梯旁,像一尊望夫石。
第四天,他帶來了一張折疊床,就地安營紮寨。
第五天,他開始幫著後山看大門的老陳頭打掃艦體,把“記憶號”被太空塵埃糊住的外殼擦得鋥亮,亮得能倒映出老陳頭日漸稀疏的頭頂。
第六天,當黎未被一陣熟悉的、輕微的震動感喚醒時,她驚喜地發現,“記憶號”那壞了半年的重力穩定係統居然恢複正常了。
她再也不用忍受在艦內走路時,時不時體驗一把失重漂浮的“驚喜”了。
團隊裡最年輕的實習生小葵湊到她身邊,小聲說:“學姐,衛長官昨晚在門口坐了一夜,調試了一整晚的重力模塊。他說,怕你晚上起夜上廁所的時候又被甩到天花板上……他說,他隻是在等你一句‘錄用’。”
黎未的心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有點軟,但嘴還是硬的,畢竟她是老板,要有老板的排麵。
“我這兒可不養閒人!想入職也行,先交一份‘社死押金’——錄一段你人生中最尷尬、最想刪除的視頻發給我。我得評估一下員工的抗壓能力和娛樂精神。”
她本以為這堪稱無理取鬨的要求能嚇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