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趙雲同歸,劉衍心中暢快,一行人馬不停蹄,取道返回青州。時值深冬,北風凜冽,天空陰沉,不多時,竟紛紛揚揚飄下鵝毛大雪。天地間很快便是一片蒼茫,道路也變得泥濘難行。
為免士卒過於辛苦,也擔心大雪封路,劉衍下令在一處背風的山坳暫歇,埋鍋造飯,等雪勢稍緩再行。他和張飛、趙雲則圍坐在臨時搭起的營帳內,烤火取暖,談論些槍法武藝,相談甚歡。
正說話間,負責外圍警戒的斥候來報:“主公,前方山道旁,發現一輛陷入泥淖的破舊馬車,一對母子模樣的路人正在竭力推車,看樣子是困在此處了,那老婦人似乎身體不適。”
劉衍聞言,站起身道:“大雪封路,老弱困頓,豈能坐視不理。翼德、子龍,隨我去看看。”
三人帶著幾名親衛,頂著風雪來到斥候所指之處。果然見一輛木板車深陷在泥雪混合的路溝裡,車輪被卡死。一名身著單薄儒衫、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正拚儘全力推著車轅,他身旁一位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的老婦人,也咬著牙在一旁幫忙,但顯然力不從心,凍得渾身發抖,咳嗽不止。
那青年雖是文人打扮,但眉宇間自有一股任俠之氣,此刻因為用力,額頭青筋暴起,臉色凍得發青,卻依舊不肯放棄。
“這位先生,老夫人,天寒地凍,如此推法非但無益,反而傷身。且讓我等助你一臂之力。”劉衍上前,溫聲說道。
那青年聞聲抬頭,見劉衍幾人雖衣著不凡,帶著護衛,但語氣和善,不似惡人,尤其劉衍氣度沉穩,讓人心生信任。他喘著粗氣,拱手道:“多謝諸位仗義!在下潁川徐福,攜家母欲往荊州投親,不料路遇風雪,車輛陷落,家母又染風寒,實在……實在是慚愧!”
徐福?劉衍心中一動,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時未能深想。他見那老婦人確實狀況不佳,不再多言,對張飛、趙雲道:“搭把手!”
“好嘞!”張飛應了一聲,大步上前,他神力驚人,雙手抓住車轅,低喝一聲:“起!”竟生生將那陷死的板車從泥淖中抬起了大半!趙雲也在一旁發力助推,劉衍則親自上前,和那青年徐福一起,將老婦人攙扶到一旁避風處,又解下自己的錦袍披在老婦人身上。
“多……多謝壯士!多謝諸位恩公!”老婦人感激涕零,聲音虛弱。
車輛既出,劉衍邀請道:“徐先生,老夫人染病,不宜再受風寒。我等在前方山坳暫歇,有熱湯營帳,不如一同過去,讓老夫人暖和一下,驅驅寒氣,再行趕路不遲。”
徐福見母親確實支撐不住,又感劉衍等人真誠相助,絕非歹人,便不再推辭,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謝!如此,便叨擾諸位了!”
回到營地,劉衍命人騰出一頂溫暖的帳篷,讓徐母休息,又讓隨行軍醫熬製了驅寒的湯藥送去。他則與張飛、趙雲,陪著徐福在主營帳中烤火,飲些熱湯。
“徐先生是潁川人氏?如今兵荒馬亂,千裡投親,著實不易。”劉衍隨口問道,試圖拉近關係。
徐福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不瞞足下,福本是寒門子弟,年少時也曾任俠好劍,後來方知欲安天下,需明經義,故而棄武從文,遊學四方。奈何家道中落,如今隻得攜母南下,另謀出路。不想途中多艱,若非遇見諸位,我母子二人恐要凍斃於此了。”他言語坦誠,不掩飾自己的落魄。
棄武從文?遊學四方?潁川徐福?
劉衍腦海中如同電光火石般一閃!徐福,徐元直!是了,徐庶本名正是徐福!後來因殺人避禍才改名徐庶!眼前這個落魄卻難掩銳氣的青年,竟然就是曆史上那個為母投曹、終身不為曹操設一謀的孝子賢臣、智計百出的徐庶徐元直!
劉衍心中劇震,這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是了,徐庶本名正是徐福!後來因友人報仇殺人受牽連才改名為庶!眼前這個衣衫單薄、眉宇間卻隱含俠氣與文光的落魄青年,竟然就是曆史上那個智計百出、孝感天下、因母投曹後終身“一言不發”的徐庶徐元直!
此人,絕不可錯過!劉衍瞬間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位大才留在身邊。他強壓下翻騰的心緒,神色愈發溫和,示意徐庶坐下烤火,並親自遞過一碗熱湯。
“徐先生是潁川人氏?潁川乃文萃之地,名士輩出啊。”劉衍看似隨意地打開話題,心中已開始盤算如何切入。
徐福暫用原名)接過熱湯,暖了暖手,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不敢當。潁川雖多名士,然福出身寒微,年少時不通世事,好任俠擊劍,後來方知欲平天下不平事,非一人之勇力可及,需明經義,曉大勢,故而棄武從文,遊學四方。奈何……唉,學識未成,家道已落,如今前途渺茫,實在慚愧。”他言語坦誠,帶著讀書人的清高與現實的無奈。
棄武從文!遊學四方!誌向高遠卻困頓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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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衍心中更加確定,此必是徐庶無疑!他抓住話頭,神色鄭重起來:“先生過謙了!能棄武從文,可見先生非匹夫之勇,乃胸懷大誌!方今天下,朝綱不振,宦官當道,諸侯心懷異誌,黎民苦不堪言。正是需要先生這等明曉大義、腹有良謀之士,挺身而出,匡扶社稷之時!不知先生對如今這天下大勢,有何看法?”
劉衍主動將話題引向天下大勢,既是考較,也是展示自身格局的機會。
徐庶見劉衍氣度不凡,談吐間直指天下,不似尋常商旅或武夫,也被勾起了談興,略一沉吟,便道:“天下大勢,譬如積薪,已然燃眉。黃巾之亂,非因而起,實乃果也。朝廷失德,政令不行,豪強兼並,百姓無立錐之地,此乃亂源。如今雖賴皇甫嵩、朱儁等忠良之將,暫時撲滅巨鹿、潁川之火,然星火遍野,豈能儘除?更可慮者,經此一亂,各地州郡長官,權柄愈重,恐生桓、靈末世之禍,強枝弱乾,割據之勢已成。”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依庶看來,不久之後,這天下,非複漢家一統之天下,而是群雄逐鹿之戰場。能於此時洞察先機,積蓄實力,收攏民心,明修內政,暗礪甲兵者,方有可能於這亂世中,爭得一席之地,乃至……廓清寰宇。”
這番話,高屋建瓴,直指要害,將天下紛亂的根源與未來的走向分析得清晰透徹。一旁的趙雲聽得目光炯炯,連張飛也放下了酒碗,似懂非懂地覺得這書生說得很有道理。
劉衍心中讚歎,果然是王佐之才!他趁熱打鐵,目光灼灼地看著徐庶:“先生高論,振聾發聵!實不相瞞,在下乃青州牧劉衍。”
徐庶聞言,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劉衍。青州牧劉衍?那個平定青州黃巾,在廣宗之戰中聲名鵲起的漢室宗親?他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親自下車助人、溫言款待落魄書生的年輕人?
劉衍不給他消化震驚的時間,繼續慷慨陳詞,將自己的誌向和盤托出:“衍雖不才,亦為漢室苗裔,目睹江山傾頹,百姓倒懸,常懷五內俱焚之痛!踞守青州,非為割地自雄,實欲以此為基礎,內修仁政,外禦強敵,廣納賢才,積蓄力量!衍之誌,不在與諸雄爭一時之短長,而在終有一日,能掃平群醜,澄清玉宇,再造一個大一統的、海晏河清的大漢天下!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此方為衍心中之所願!”
他站起身,對著徐庶,鄭重一揖到底:“先生大才,洞察時勢,心懷黎民。衍,懇請先生,放棄南下漂泊之念,助我一臂之力!衍必以師友之禮相待,使先生能奉養老母,安居樂業,更能一展胸中抱負,與我等共創這不世之功業!先生之才,當用於安邦定國,豈可埋沒於江湖草莽之間?”
這一番話,如黃鐘大呂,敲擊在徐庶心上。劉衍的身份,遠超出他的預料;劉衍的誌向,更是宏大而崇高,直擊他內心深處“治國平天下”的士人理想;而劉衍的誠意,更是無可挑剔,連他最牽掛的老母都已妥善安置。
對比自己前途未卜的南下之路,對比其他諸侯可能有的猜忌與輕視,眼前這位年輕州牧所展現出的氣度、誌向與誠意,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瞬間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
徐庶看著深深作揖的劉衍,又想起他之前毫不猶豫救助陌生路人的仁德,再想到他治理下傳聞中井然有序的青州,心中再無猶豫。
他猛地起身,避開劉衍的大禮,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破舊卻乾淨的儒衫,神色莊嚴肅穆,對著劉衍,推金山,倒玉柱,行了最鄭重的拜主之禮:
“庶,潁川寒士,才疏學淺,蒙主公不棄,風雪中施以援手,更以國士之禮相待,傾心相邀!主公胸懷四海之誌,心係萬民之安,正是庶平生所願追尋之明主!若主公不嫌庶愚鈍,庶,願拜為主公,從此竭儘心力,效犬馬之勞,輔佐主公,共圖大業,雖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
“元直請起!我得元直,如虎添翼也!”劉衍大喜過望,連忙上前,雙手用力扶起徐庶,臉上洋溢著由衷的喜悅。
帳內,張飛咧嘴大笑,趙雲麵露欣慰。炭火劈啪,帳外風雪依舊,但帳內卻因一位大才的歸心,而充滿了火熱的希望與力量。
雪夜之中,劉衍不僅尋得了趙雲,更以胸懷與誌向,成功收獲了徐庶這位至關重要的謀士。潛龍之側,再添一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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