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捷與千裡掃蕩的餘威，如同凜冬的寒風，席卷了整個天下。青州牧劉衍的赫赫武功，不僅震懾了胡虜，更讓南岸的曹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當趙雲、關羽凱旋的詳細戰報與繳獲清單呈遞到劉衍案頭時，一個既彰顯氣度、又暗含威懾的念頭在他心中形成。
這一日，青州行宮議事。劉衍將想法告知眾臣。
“主公，此舉大善！”郭嘉首先撫掌笑道，“贈曹操以牛羊，一則可示我等不忘其‘信義’，占據道義高地，天下人皆會稱頌主公有古之君子風範；二則，此萬匹牛羊，乃是我軍北疆大勝之明證！曹操見到這些來自草原的戰利品，便會時時刻刻想起主公麾下鐵騎之鋒芒，想起塞外那一場屍山血海！此乃無聲之示威，勝過十萬雄兵！”
賈詡撚須點頭：“奉孝所言極是。且如今我軍新勝，士氣正旺，北患已除，正可借此機會，向南岸展示我河北之富庶與強盛。曹操得此厚禮，心中滋味，必然複雜難言。收，則承我之情，顯其弱；不收，則顯得器量狹小，違背之前承諾。此乃陽謀，曹操不得不接。”
荀彧也從後勤角度補充：“繳獲牛羊數量巨大，我軍自身消耗有限，分散飼養亦需人力物力。贈予曹操萬匹，既可減輕我軍後勤壓力，又可換取南線暫時的絕對安穩，利於我軍下一步整合內部，休養生息。一舉數得。”
劉衍見眾謀士意見一致，便不再猶豫，當即下令：“好！即刻挑選膘肥體壯之牛羊萬匹，由……顏良將軍率領一千精騎護送，渡河前往曹營，麵呈曹操！並附上我親筆書信一封。”
選擇顏良，亦有其深意。顏良新投不久，勇猛聞名，且非河北嫡係，由其護送，既顯重視，又不至於讓曹操覺得是核心將領前去窺探虛實。
黃河渡口，犒軍之禮
數日後，黃河白馬津渡口。一支特殊的“運輸隊”出現在了曹軍哨探的視野中。隻見千餘精銳漢騎，護衛著浩浩蕩蕩、漫山遍野的牛羊群，緩緩抵達南岸。為首的將領正是猛將顏良，手持長刀，威風凜凜。
消息飛快傳入曹軍大營。曹操聞訊，帶著一眾文武親至營門觀看。
隻見萬頭牛羊，嘶鳴哞叫，彙聚成一片蠕動的海洋，場麵極為壯觀。這些牲畜皮毛光亮，膘肥體壯，顯然是上好的戰利品。而在牛羊群之後，是顏良及其麾下那一千殺氣未消的精銳騎兵，人與馬都透著一股剛從屍山血海中搏殺出來的悍勇之氣。
曹操的眼角微微抽動。他何等人物，豈能看不出劉衍這“厚禮”背後所蘊含的意味？這哪裡是饋贈，分明是炫耀，是警告！
這時，顏良策馬向前，於馬上對曹操抱拳，聲若洪鐘：“末將顏良，奉劉青州之命，特來送上北疆戰利品——牛羊萬匹，以酬謝曹公此時曹操應已稱魏公）信守承諾，使我主能全力北顧，大破胡虜！此乃我主親筆書信，請曹公過目！”說罷，取出信函，由曹軍親兵轉呈。
曹操接過信，展開一看，字跡與之前那封懇切之信同為劉衍手筆，但語氣已截然不同：
“孟德公台鑒：
前番北疆告急，蒙公高義，暫息乾戈，使衍得全力禦外，幸不辱命，賴將士用命，陛下天威，已破軻比能二十萬於塞外，並掃穴犁庭，漠南暫清。繳獲頗豐，特精選肥壯牛羊萬頭，送抵軍中，聊表謝意，亦與公共饗此勝。胡虜之血，猶未乾也，望公珍饈。
山河雖闊，終有再會之期。衍，於青州平原拭目以待。
劉衍頓首。”
信中的“胡虜之血，猶未乾也”、“拭目以待”，字字如針，紮在曹操心上。這分明是在說：我能迅速解決二十萬胡騎，也能隨時調轉兵鋒南下！我在看著你！
曹操臉上青紅交加，但瞬間便恢複如常，朗聲大笑，對顏良及周圍將士道：“晉陽公太客氣了！破胡建功，乃是為國除害，操亦感與有榮焉！如此厚禮，操便愧領了！來人啊，將這批牛羊分賞諸軍，讓將士們也嘗嘗這塞外的風味！龐將軍遠來辛苦，請入營歇息！”
他表現得極為大度，仿佛真心為劉衍的勝利高興，並對厚禮欣然接受。
然而，當夜，曹操獨坐帳中，看著營外點燃的篝火上烤著的牛羊肉，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程昱、毛玠侍立在側，不敢多言。
“劉衍小兒……欺我太甚！”曹操猛地一拍案幾，“他以這萬匹牛羊，堵天下人之口，示其強盛，懾我軍心！可恨！可惱！”
毛玠低聲道：“丞相息怒。劉衍此舉，雖顯張狂，卻也印證其目前並無立即南下的意圖，他仍需時間消化北疆之戰的成果。此亦是我軍之機。”
程昱也道：“不錯。我軍正好借此機會，加速整合，解決內患如暗中串聯的漢室忠臣），籌備糧草。待時機成熟，這萬匹牛羊之‘贈’，必讓他連本帶利還回來！”
曹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明白，劉衍這一手“陽謀”玩得漂亮，自己暫時落了下風。但爭霸天下，非一時意氣之爭。
“傳令下去，厚待顏良及其部屬，明日禮送其過河。同時，加緊我軍備戰！劉衍送來的這份‘禮’，他日，我必以雷霆之勢，加倍奉還！”
黃河兩岸，因這萬匹牛羊的往來，暫時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靜。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份平靜之下，是兩位梟雄更加熾烈的鬥誌與更加緊迫的戰備。下一次再見，便不會是牛羊犒軍，隻能是刀兵相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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