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封嶼仰頭望著父親,望著那枚代表著無儘重擔的指環,小小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眼神依舊清澈而堅定。
“跪下。”封碣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封嶼沒有絲毫猶豫,上前一步,在平台中央,在所有核心成員的注視下,單膝跪地,背脊挺得筆直,仰頭望著父親,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封碣居高臨下地看著兒子,看著他那張融合了自己與念念特征的臉龐,看著他那雙在戰火洗禮後愈發沉靜堅定的眼眸。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飛速閃過——從嬰兒時的咿呀學語,到第一次握刀,到苔原鎮的觀摩,到議事廳的抉擇,再到不久前烽火中的獨當一麵……
他的眼中,最終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混合著驕傲、不舍、以及一種如釋重負的決然。
他舉起那枚暗金屬指環,聲音如同洪鐘,清晰地回蕩在肅靜的大廳之中,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終結,與另一個時代的開啟:
“即日起,我封碣,將磐石城城主之位,傳於吾兒,封嶼!”
轟!
儘管早有預感,但當這句話真的從封碣口中說出時,依舊如同驚雷,在所有人心頭炸響!
“林猛、蘇婉、高老,輔佐新城主,恪儘職守,不得有誤!”封碣的目光掃過三位最重要的輔政之臣,語氣帶著最後的命令與托付。
林猛虎目圓睜,胸口劇烈起伏;高老深深吸了一口氣,白須微顫;蘇婉掩住了唇,眼中情緒翻湧。
“他,封嶼——”封碣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將是磐石城,新的守護者!”
話音落下,他俯下身,將那枚象征著城主責任與契約的暗金屬指環,鄭重地、緩緩地,戴在了封嶼左手的大拇指上指環顯然經過調整,大小適合少年)。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仿佛直接壓在靈魂上的重量。
“接印,即接責。”封碣看著兒子,說出了最後一句教誨,“此城,此民,此未來,皆係於你一身。望你不負此環,不負眾望。”
封嶼感受著指環上傳來的冰冷與沉重,感受著大廳內所有目光的聚焦,感受著父親話語中那如山如海的責任。他低頭,看著拇指上那枚古樸的指環,然後,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下方每一位看著他的人。
他的眼神,不再有絲毫孩童的稚氣,隻有一種超越了年齡的沉靜、堅定與擔當。
他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抬起戴著指環的左手,按在自己胸前,聲音清晰、堅定,如同磐石相擊,在這傳承的時刻,許下了他作為新城主的第一個誓言:
“封嶼,定不負父親所托,不負諸位所望,不負——磐石城!”
少年清越而堅定的聲音,在大廳內回蕩,撞擊在每個人的心壁上。
短暫的寂靜之後。
林猛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踏前一步,沒有任何猶豫,如同山崩般單膝跪地,抱拳低頭,聲音如同悶雷,帶著絕對的忠誠與擁護:
“林猛,拜見城主!誓死效忠!”
緊接著,高老整理了一下衣袍,亦緩緩躬身,行了一個莊重的大禮,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高遠山,拜見城主!願竭儘殘年,輔佐城主,興我磐石!”
蘇婉眼中含淚,卻帶著欣慰的笑容,盈盈拜下:“蘇婉,拜見城主!必當儘心竭力,護佑城中生靈。”
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大廳內所有核心成員,無論心中是否還有有疑慮或震驚,在此刻,在封碣不容置疑的意誌和林猛等人的帶頭下,紛紛單膝跪地,或躬身行禮,聲音彙聚成一股堅定的洪流:
“拜見城主!”
“誓死效忠城主!”
……
聲浪在大廳內回蕩,經久不息。
封嶼跪在平台中央,承受著眾人的跪拜與宣誓。那枚戴在他拇指上的指環,仿佛變得越來越重,也越來越燙,將“城主”這兩個字,深深地烙入了他的生命之中。
封碣站在兒子身後,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屬,看著兒子那雖然單薄卻已然挺起了重任的背影,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人能察覺的放鬆。
傳承的時刻,就在這血色褪去、餘燼未冷的黃昏,以一種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完成了。
權力的交接,責任的傳遞,在這一刻,塵埃落定。磐石城,迎來了它新的,年輕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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