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您的條件,是否太過嚴苛了?”林曉月壓下心頭的怒火,試圖據理力爭,“《山海幻想錄》是星耀的立足之本,海外市場更是未來的增長核心。至於監管小組,這會嚴重影響星耀的決策效率和創作獨立性……”
顧雲深好整以暇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麵,發出規律的輕響。等林曉月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沒有波瀾,卻字字誅心:
“沈副總,你可以選擇不接受。然後,看著你的《鳳唳九天》項目徹底爛掉,看著星耀的資金鏈斷裂,看著你那些‘恒星’一樣的團隊成員各奔東西,或者……被煌娛一一挖走,消化吸收。”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剖析著林曉月的困境:“商業的本質是交換。你現在手裡最有價值的籌碼,就是《山海》的未來。而我,是現階段唯一有能力,也願意冒著得罪煌娛背後勢力的風險,給你提供庇護和資源的人。我的條件,匹配我承擔的風險。”
談判桌上,唇槍舌劍,寸土必爭。林曉月一改平日偶爾流露出的憊懶和“擺爛”心態,展現出了驚人的敏銳和韌性。她引經據典,分析數據,甚至抓住合同條款中幾個模糊的用語,與顧雲深的法務團隊爭得麵紅耳赤。
她不是為了自己爭,是為了星耀那一點點殘存的自主權,為了老周、蘇瑾、趙小暖他們還能有一個相對自由的創作空間。
顧雲深始終冷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看著她眼底那簇不肯熄滅的、混合著不甘與倔強的火焰。他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欣賞。
最終,經過數小時的拉鋸戰,雙方都筋疲力儘。
林曉月看著那份被修改了無數遍、卻依舊帶著屈辱印記的合作協議草案,感覺喉嚨發乾,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下節:沉重的握手
“我需要……考慮一下。”林曉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疲憊。
顧雲深沒有逼她,隻是淡淡地說:“可以。但我提醒你,沈副總,煌娛不會給你太多猶豫的時間。你每拖延一天,星耀流失的血就越多。”
離開寰宇大樓,坐進車裡,林曉月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在她腦海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
接受,意味著引狼入室,將星耀的未來捆綁在顧雲深這艘她至今看不清航向的巨輪上,並且要時刻忍受他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和可能存在的、與父母實驗相關的隱秘目的。
不接受,星耀可能真的會死。不是轟轟烈烈的戰死,而是被資本的鐵蹄一點點碾碎、窒息而亡。那些信任她、跟著她一起拚搏的人,將何去何從?
這是一個沒有完美選項的單選題。
回到公司,她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坐了很久。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的光芒透過落地窗,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孤獨。
她想起了趙小暖在電話裡帶著哭腔的“我沒給你丟人”,想起了蘇瑾在她給予自主權時那雙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睛,想起了老周麵對《九州》抄襲時的憤怒與不甘……
她這個被迫坐上牌桌的菜鳥,手裡是一把爛牌,對麵是實力雄厚、出千如家常便飯的對手。而顧雲深,是那個唯一可能借給她籌碼、教她出牌,卻也要抽走她大部分贏利的人。
“算了……”她長長地、認命般地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耗儘了全身的力氣,“就當是……給這支隊伍,找個能暫時避風的港口吧。至少……先活下去。”
第二天,她通知顧雲深,星耀接受合作條件,但堅持在最終協議中,加入了關於“創作核心團隊人事任免需經星耀方麵同意”以及“監管小組不得乾涉具體藝術創作”的補充條款。
顧雲深同意了。
協議簽署儀式依舊在寰宇那間冰冷的頂層會議室舉行。閃光燈下,林曉月和顧雲深在厚厚的協議書上簽下名字,握手,麵對鏡頭露出標準的商業微笑。林曉月感覺顧雲深的手乾燥而有力,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沉穩,而她的手心,卻一片冰涼潮濕。
儀式結束後,眾人離去。空曠的會議室裡,隻剩下林曉月和顧雲深。
顧雲深沒有立刻離開,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如蟻群般渺小的車流,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林曉月耳中:
“我以為,以沈副總的性格,會更硬氣一點,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林曉月正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聞言動作一頓。她抬起頭,望向顧雲深挺拔卻疏離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澀而無奈的弧度。
“玉碎了,還能值幾個錢?”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倦意,卻有一種異常的清醒,“我隻是不想讓下麵那些跟著我吃飯、相信我的人,還沒看到風景,就先餓死在半路上。”
顧雲深轉過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寫滿疲憊卻依舊挺直的脊梁上,久久沒有說話。
窗外,夜色深沉。一場被迫的聯盟就此達成,前路是吉是凶,是互相利用還是彼此成就,無人知曉。
但至少,星耀這艘快要漏水的破船,暫時找到了一處可以停靠維修的船塢。儘管這船塢的主人,神秘莫測,索要的報酬,高昂得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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