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老宅的召喚
山頂星空下的靜謐與默契,如同短暫充電,讓林曉月重新積蓄了麵對風暴的勇氣。然而,現實的浪潮從不給人太多喘息之機。返回星耀總部的第二天,一個來自沈家老宅的通訊,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通訊是管家沈伯打來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卻透著一絲不同尋常的鄭重:“小姐,老爺請您今日務必回老宅一趟,說是有件舊物,是時候交給您了。”
“舊物?”林曉月握著通訊器,心裡咯噔一下。沈瀚山老爺子向來不乾涉她的具體決策,除非是涉及家族根本或者……與她的父母有關。她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個從海底基地帶回來的、存儲著部分“方舟1型”數據的單元,以及其中提及的“意識篩選”和“搖籃”連接。
難道爺爺那裡,有更關鍵的拚圖?
她沒有耽擱,簡單交代了趙小暖幾句,便獨自驅車前往那座承載著沈家百年風雨、也藏著她沈明薇)童年記憶的老宅。車子駛入掩映在蒼翠林木間的莊園,隔絕了市區的喧囂,一種混合著檀香、舊書和時光沉澱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沉靜下來。
沈瀚山沒有在往常接待客人的茶室,而是在他那間布滿古籍和山水畫的書房裡等她。老爺子穿著中式褂子,坐在寬大的黃花梨木書桌後,正在慢條斯理地沏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臉上深刻的皺紋,卻讓那雙閱儘世事的眼睛顯得愈發深邃。
“爺爺。”林曉月喚了一聲,走到書桌前。
沈瀚山抬眼看她,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微微頷首:“氣色比上次見時好了些。坐。”
他沒有寒暄,直接推過來一個巴掌大小、色澤沉黯的紫檀木盒。盒子做工極其精巧,嚴絲合縫,表麵沒有任何鎖孔或開關,隻有一些天然的木紋,散發著悠遠而神秘的香氣。
“這是你父母留下的。”沈瀚山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重量,“他們當年離開前,親手交給我的。說……等你真正長大了,有能力肩負起一些東西的時候,再交給你。”
林曉月的心跳驟然加速。父母……真正的父母,沈明薇的父母。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地觸碰著那冰涼的木盒表麵。屬於“林曉月”的靈魂好奇地打量著這充滿古意的物件,而屬於“沈明薇”的深層記憶,卻泛起一陣酸澀而溫暖的漣漪,仿佛有什麼被塵封已久的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這……怎麼打開?”她發現這盒子渾然一體,無從下手。
沈瀚山指了指盒子側麵兩個不起眼的、如同裝飾紋路般的凹槽:“需要你的指紋,和一句隻有你知道的……密語。你母親說,那是她經常在你耳邊哼唱的搖籃曲裡的詞句。”
搖籃曲?林曉月沈明薇)的記憶深處,一段模糊而溫柔的旋律緩緩浮現,伴隨著一個輕柔的女聲哼唱。她努力捕捉著那飄忽的音節,試探性地將雙手拇指按在凹槽上,同時,用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輕聲念出了記憶中那句歌詞:
“……睡吧,睡吧,明薇……星辰……守護著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紫檀木盒內部傳來極其細微的“哢噠”聲,那嚴絲合縫的蓋子,竟如同被無形的鑰匙開啟,緩緩向上彈開了一條縫隙。
中節:塵封的影像與往事的回響
林曉月深吸一口氣,懷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輕輕掀開了盒蓋。
裡麵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文件。隻有兩樣東西:一枚造型古樸、鑲嵌著一小塊類似月光石般溫潤材質的銀色胸針,以及一個隻有指甲蓋大小、閃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數據芯片。
她首先拿起那枚胸針,觸手溫涼,樣式簡潔卻彆致,像是母親會喜歡的那種風格。當她指尖無意中拂過那塊“月光石”時,胸針竟微微震動了一下,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全息影像!
影像的背景似乎是一個充滿未來感的實驗室,一對年輕的科研夫婦——正是林曉月在記憶碎片和舊照片中見過的父母!他們穿著白色的研究服,臉上帶著疲憊卻興奮的笑容。母親蘇瀾)溫柔地看著鏡頭,仿佛穿透了時空,正注視著此刻的林曉月,她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電流的雜音,卻依舊清晰:
“明薇,我們的寶貝女兒。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想必已經長大了,也一定經曆了許多我們無法陪伴你走過的路……這個芯片裡,存儲著我們關於‘啟明計劃’和‘基石’構想最原始、也是最核心的研究日誌與數據,其中包含了許多……未被公開,甚至可能引來危險的關鍵信息。”
父親沈知遠)在一旁補充道,眼神銳利而堅定:“我們選擇留下這些,不是希望你為我們複仇,或是重複我們的道路。而是希望,當真相被迷霧籠罩,當道路出現分歧時,你能擁有做出自己判斷的依據。記住,科技本身無分對錯,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心,在於……守護生命本身綻放的、無限的可能性。”
影像的最後,母親溫柔地撫摸著那枚胸針:“這枚‘星輝’,是你父親和我用實驗室的邊角料做的,裡麵融入了一點……特彆的小東西,或許能在關鍵時刻,幫你穩定心神。明薇,無論未來如何,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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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林曉月握著那枚名為“星輝”的胸針,眼眶不受控製地濕潤了。她仿佛能感受到影像中父母那份深沉而無言的愛,以及他們將如此沉重的秘密和期望托付給她時的複雜心情。這不是家族的寶藏,而是責任的火炬,是真相的鑰匙。
她小心翼翼地將胸針彆在自己的衣領上,那溫涼的觸感奇異地讓她有些紛亂的心緒平靜了些許。然後,她拿起了那枚黑色的數據芯片。
下節:無聲的警示與新的謎題
沒有急著立刻讀取芯片,林曉月看向一直沉默注視著她的沈瀚山。
“爺爺,您早就知道……父母研究的真相,對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沈瀚山緩緩放下茶杯,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牆壁,看到了遙遠的過去。“知道一部分。知道他們在進行一項極其前沿,也極其危險的研究,涉及到意識的本質。知道他們與顧家,因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也知道……他們的‘意外’,並非偶然。”
他歎了口氣,那歎息沉重得如同壓上了整個家族的歲月。“曉月,沈家能屹立不倒,靠的不是鋒芒畢露,而是審時度勢,是藏拙。有些真相,知道得太早,是禍非福。如今你羽翼漸豐,有了自己的判斷和力量,也是時候把這些交還給你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最近,我察覺到一些暗流。有些沉寂多年的老家夥,又開始活動了。他們對你父母當年的研究,似乎從未死心。你……要小心。”
林曉月握緊了手中的芯片和胸針,感覺它們重若千鈞。父母的研究日誌,“星耀會”的“格式化”,“搖籃”的汙染態,顧家的“基石”路徑分歧……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一個更加龐大和黑暗的漩渦中心。
“我明白,爺爺。”她抬起頭,眼神恢複了清明與堅定,“我會弄清楚一切的。”
離開老宅時,夕陽西下,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坐進車裡,沒有立刻啟動,而是將那份沉重的數據芯片,連接到了隨身攜帶的、經過“曉光”係統加密的便攜讀取器上。
大量的、帶著時間印記的研究日誌、複雜的意識波動圖譜、關於“平行世界記憶投射”的大膽假設、以及與“顧氏”早期關於“基石”構想的激烈爭論……海量的信息湧入,其中一些關鍵片段,與她從海底基地獲得的數據,以及顧臨淵的警示,驚人地吻合,甚至互為補充。
然而,在翻閱到日誌接近尾聲的部分時,幾段被特殊標記、語氣異常急促的記錄,引起了她的高度注意:
“……實驗出現不可控變量!‘通道’彼端的意識碎片比預想中更……具有侵蝕性!”
“……他們在利用‘通道’!試圖反向定位我們的坐標!”
“……必須立刻終止!啟動‘涅盤’協議!數據封存!絕不能讓‘鑰匙’落入他們手中!”
“……小心……‘觀察者’……一直在……”
記錄在這裡突兀地中斷。
“鑰匙”?“觀察者”?林曉月的心臟猛地一縮。父母似乎不是在單純地進行科學研究,他們更像是在……抵禦著什麼?而那個“觀察者”,是否就是她在網絡深處感受到的那些“冰冷低語”的源頭?
曆史的塵埃被拂去,露出的並非清晰的答案,而是一個更加深邃、更加危險的謎題。她彆在衣領上的“星輝”胸針,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微弱而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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