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試了數種推演之法。
他引動地脈龍氣,仰觀周天星鬥。
甚至不惜耗費一縷本源精血為引,試圖洞穿那片籠罩在東域上空的青色迷霧。
結果,依舊。
那片迷霧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隔絕了一切探查。
迷霧深處,那株通天徹地的世界樹虛影若隱若現,散發著一股超然於此界之外的古老氣息。
“嗬嗬。”
老者枯槁的臉上,竟露出幾分笑意。
“有意思。”
“當真有意思。”
“不願入局,便以自身之力,將棋盤蒙上一層紗嗎?”
“如此手段,果真不凡。”
他不再強求。
天機可算,卻不可強求。
既然對方已經擺明了態度,再糾纏下去,便落了下乘。
他緩緩從石台上站起。
“嘩啦——”
身上積攢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灰塵石屑簌簌落下,露出了那身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陳舊道袍。
他直起身。
跨出一步,佝僂的背脊緩緩挺直,一股沉睡萬古的霸烈氣機開始蘇醒。
二步,他枯槁的麵容重新變得飽滿,宛如新生嬰兒般光潔的皮膚重新生成。
三步,滿頭白發轉為青絲。
四步,萬劫穀的劫雷之力,如百川歸海,儘數沒入他的體內。
五步,他的身影消失在萬劫穀之中。
那一日,盤龍宗上下。
無論是在閉關的太上長老,還是在灑掃的雜役弟子,都看到了一幕永生難忘的奇景。
紫氣自東而來,浩蕩三萬裡,籠罩了整片盤龍山脈。
天穹之上,有金色的蓮花憑空自生,緩緩飄落。
無數修為瓶頸者,因那金花當場突破。
宗門之內,無人敲擊,卻鐘鼓齊鳴。
盤龍宗現任宗主,那位早已名震大陸的渡劫期大能。
領著所有核心長老,在宗門主殿前俯身跪拜。
“恭迎老祖出關!”
一道溫潤平和的聲音,仿佛從九天之上,又仿佛在每個人心底響起。
“大爭之世,已至。”
“傳我法旨,開山門,遣弟子入世,尋仙緣,定氣運。”
話音落下,紫霞散去,金花消融。
一切重歸清朗。
可盤龍宗上下,卻徹底沸騰了。
老祖出關!
大爭之世!
這八個字,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南域之巔。
一月後。
盤龍宗山門大開,上萬名修為有成的弟子,或禦劍,或乘舟,或騎著異獸,如過江之鯽,湧入凡塵俗世。
一石激起千層浪。
盤龍宗的動作,像是一個信號。
東域,萬劍閣,無數劍修禦劍而出,劍氣衝霄,如一場橫貫天際的流星雨。
北境,大雪山,苦修多年的佛門行者,身披袈裟,手持禪杖,一步一步地走下雪線,踏入滾滾紅塵。
魔道六宗,更是肆無忌憚,無數潛藏的魔頭紛紛現世,掀起腥風血雨。
甚至於,那些數百年乃至上千年都未曾在世間顯露痕跡的古老世家、隱秘宗門。
那些塵封的洞府與遺跡,都開始有了動靜。
有古老的劍聖墓穴自行開啟,一道劍意通天的劍魄,裹挾著傳人消失在天際。
有早已被世人遺忘的丹道宗門,其山門外的萬年石階上,出現了新的腳印。
整個飄渺大陸,仿佛從沉睡中蘇醒。
無數天驕、妖孽、潛龍,紛紛出世。
他們或為宗門氣運,或為自身仙緣。
開始在這廣袤的天地間,上演一出出屬於自己的悲歡離合,恩怨情仇。
風雲,際會。
……
與風起雲湧的中原、東域、南域、東域相比,西域,則顯得格外不同。
這裡是妖修的天下。
廣袤的土地上,十萬大山連綿不絕,其中妖氣彌漫,瘴氣叢生。
人類的城池與宗門,隻能如孤島般,零星點綴在這片被妖族掌控的土地上,艱難求存。
萬獸山,便是西域無數妖山中,頗有名氣的一座。
傳聞,萬獸山之主是一位化神期的妖王,實力強橫,庇護著一方生靈。
但其本體究竟是什麼,無人知曉。
隻知這位妖王性情古怪,既不擴張地盤,也不喜爭鬥。
隻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將萬獸山打理得井井有條。
萬獸山,主峰清涼峰。
此地風景秀麗,靈氣平和,與妖山之名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