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天嘴裡哼著不成調、歌詞極其可疑類似於“像做了一晚泥工,腰酸背痛……”之類不宜細究的粵語小調)的歌曲,心情頗佳地晃回自己房間。剛和李賢珠的邂逅讓他心裡有點飄飄然的得意,屬於少年人那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小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以至於他暫時卸下了平日裡的沉穩,流露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輕佻。
他推開房門,嘴裡還哼著那句“泥工”的尾音,下一秒,聲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戛然而止!
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他那張整潔的床上,赫然躺著兩個血淋淋的人!衣衫破碎,傷口猙獰,渾身散發著濃鬱的血腥氣和一種陰冷的炁息!兩人臉色慘白中透著一股詭異的黑氣,呼吸微弱。
“誰?!”楊錦天嚇得寒毛倒豎,幾乎是條件反射,體內混沌體本能運轉,抬手就要一記剛猛無儔的大伏魔掌轟過去!
幸好就在掌力將發未發之際,他看清了那兩張即使因痛苦而扭曲、卻依舊透著熟悉輪廓的臉——
“佐哥?!佑哥?!”
竟然是本該在蜀中唐門的堂兄楊錦佐和楊錦佑!剛剛還在樓下蛐蛐這兩人沒想到這兩個家夥竟然到他房間裡來。
楊錦天大驚失色,慌忙收掌,一個箭步衝到床邊。他也顧不上問緣由,立刻從貼身儲物法器裡掏出兩個小巧玉瓶,倒出兩粒異香撲鼻、流光溢彩的丹藥——這是他珍藏的保命靈丹,效果極佳。
他迅速將丹藥塞進兩人嘴裡。丹藥入口即化,磅礴溫和的藥力瞬間散開,如同甘霖灑入乾涸的土地。兩人身上那些猙獰的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愈合,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複了一絲血色。
然而,他們臉上和裸露皮膚下那縷詭異的黑氣卻隻是淡了一些,並未完全消退,依舊如同附骨之蛆盤踞在經脈深處。
“是唐門的炁毒!混合了多種劇毒,還有詭異咒力!”楊錦天立刻判斷出來,臉色凝重。他又毫不猶豫地拿出另一個瓶子,倒出兩粒專門針對劇毒和咒力的解毒聖藥,再次喂給兩人。
這次的丹藥起效稍慢,但效果顯著。兩人臉上的黑氣又消退了大半,但仍有少許頑固的淤積在五臟六腑和主要經脈節點,需要他們自行運功才能徹底逼出。
兩兄弟緩過一口氣,艱難地支撐著坐起來一些,靠在楊錦天的床頭。即便身受重傷,狼狽不堪地躺在堂弟的床上,他們身上那股屬於強者的、經曆過無數生死廝殺沉澱下來的大佬氣勢卻並未減弱半分。
他們身材高大,即便躺著也占了大半張床,肌肉線條在破碎的衣服下依然清晰可見,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眼神雖然疲憊,卻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冰冷的、計算一切的冷靜。
楊錦佐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小口帶著黑絲的淤血,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讚賞:“小子……丹藥不錯……比唐門秘製的……也不遑多讓。”
楊錦佑則直接得多,他艱難地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帶著他本人特有的,近乎冷酷的幽默感:“嘿……差點……差點就被你小子……一記大伏魔掌……超度了……唱得什麼破歌……”
楊錦天此刻才感到一陣後怕和尷尬,臉有點紅,訕訕道:“兩位哥哥……你們怎麼搞成這樣?還跑到百新國來了?”
楊錦佐深吸一口氣,開始運功逼毒,同時斷斷續續地冷聲道:“門裡……那群老不死的……容不下我們了……下了死手……追殺……”
楊錦佑接口,眼神中閃爍著精明和算計的光芒:“他們……肯定以為……我們會往南跑……去找程光叔公……或者……回華北找公司庇護……”
“所以……”楊錦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們……反其道而行……”
“走最難的路……坐最破的貨船……偷渡……來這裡找程月叔公……和你!”楊錦佑看向楊錦天,“叔公實力……夠硬……能鎮住場麵……你的煉丹術……青出於藍……能解我們的毒……救我們的命……”
更重要的是——”楊錦佐眼中閃過一絲更深沉的謀算,“我們手裡……有他們絕對想不到的……關於甲申之亂的秘密……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師父……他一定會……非常非常感興趣……”
“到時候……”楊錦佑陰冷地笑了笑,雖然虛弱,卻帶著一股攪動風雲的篤定,“願意為我們出手的……絕頂……可就不止三位了……唐門……哼……”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即便是在如此狼狽的逃亡路上,他們的思維依舊清晰冷靜,算計得極其深遠。他們不僅算計了追兵的心理,選擇了最出其不意的路線和求救對象,更是手握足以引起頂尖勢力關注的籌碼,將自己的危機轉化為了一場可能顛覆局麵的交易。
這份在絕境中展現出的深沉心機和狠辣決斷,讓楊錦天都不由得暗自心驚。這兩位堂兄,不愧是能攪得唐門天翻地覆的狠角色。他們的到來,恐怕要將這潭平靜的水,徹底攪渾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楊錦佐和楊錦佑兩兄弟麵色凝重,對楊錦天說出了那個令他們震驚無比的消息。
那晚,唐門夜色深沉。兩兄弟如同幽靈般在山門內例行巡邏,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楊錦佑的幻身障完美遮蔽著兩人的氣息,而楊錦佐則如同暗夜中的磐石,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