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外的空地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逸散的妖氣。戰鬥終於結束了。大天狗龐大的、失去一翼的屍體倒在血泊中,周圍還散落著他那些戰鬥力四萬上下的精英部眾的殘破軀體。勝利,是慘勝。
烈陽會的十六名高手,此刻幾乎人人帶傷,或坐或躺,大口地喘息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們的衣袍被撕裂,身上布滿了傷口,體內能量更是近乎枯竭。源誌雄拄著刀,勉強站立,但握刀的手仍在不受控製地顫抖,剛才最後拚死一擊幾乎抽空了他所有力量。
會長站在眾人前方,他的情況稍好,但臉色也透著疲憊,呼吸不如平時平穩。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戰場,確認再無活著的妖物,又警惕地望了望遠處依舊被其他妖王妖氣籠罩的區域,眉頭緊緊鎖起。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一道視線。循著感覺望去,隻見醫院樓下陰影處,那個之前一刀斬殺藍鬼、散發著悲涼氣息的野良神,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看著他。野良神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醫院內部,又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失去戰鬥力的烈陽會眾人,然後緩緩地、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會長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因為戰勝強敵而升起的一絲振奮,迅速恢複了絕對的冷靜。他轉過身,麵對著自己這些傷痕累累的部下,沉聲下令:“所有人,立刻集合,我們撤退。”
“撤退?”源誌雄第一個抬起頭,臉上滿是不解和愕然,甚至有一絲不甘,“會長!我們贏了!妖王都被我們斬殺了!為什麼不趁勢進駐醫院,保護……保護那位大人?”他看向醫院產房的方向,眼神熾熱。他渴望見到那位傳說中的轉世,更渴望能得到楊錦成那樣強者的認可。
其他烈陽會成員也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雖然他們疲憊不堪,但守護了這麼久,眼看目標近在咫尺,此刻撤退,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會長看著源誌雄年輕而充滿銳氣的臉龐,心中歎了口氣。他何嘗不想留下?何嘗不想近距離守護和迎接君上的降臨?這不僅關乎忠誠,更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但他不能。作為領袖,他必須保持絕對的理智。
他的目光掃過所有部下,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誌雄,還有大家,我知道你們不甘心。我們拚死戰鬥,確實贏得了這場局部的勝利。但是——”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極其嚴肅:“你們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還有幾分戰鬥力?筋疲力儘,傷痕累累,能量枯竭!我們現在留在這裡,是什麼?是累贅!是包袱!”
他指向遠處其他依舊傳來恐怖妖氣波動的方向:“天狗王隻是其中之一!還有鬼蜘蛛,還有無數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接下來的戰鬥,隻會更加殘酷和高端!那將是絕頂強者、半步絕頂之間的對決!我們這點實力,摻和進去,除了白白送死,成為需要彆人分心保護的弱點,還能有什麼作用?”
源誌雄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無言以對。會長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冰冷而殘酷的現實。他們太弱了,在真正的頂級戰力麵前,他們拚儘一切取得的戰果,或許隻是彆人隨手就能造成的破壞。
會長繼續冷靜地分析,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和不甘:“就算我們勉強進了醫院,又能如何?楊錦成先生就在裡麵。以他的實力和性格,他會信任我們這群傷痕累累、來曆不明、甚至可能幫倒忙的陌生人嗎?我們的出現,非但不能提供幫助,反而可能引起他的警惕和反感,平添變數。何必自討沒趣,甚至可能引發誤會?”
他這番話,如同冷水澆頭,讓所有熱血上頭的烈陽會成員都清醒了過來。是啊,他們一廂情願的忠誠和守護,在絕對的實力差距和現實麵前,可能一文不值,甚至適得其反。強烈的無奈和對自身弱小的痛恨,湧上每個人的心頭。他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隻有一種無力感。
源誌雄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他明白了會長的決定是多麼的理智和正確,但這份理智,卻讓人感到無比的憋屈和難過。
“走吧。”會長不再多言,語氣斬釘截鐵,“立刻撤離到安全距離以外,儘快恢複傷勢。接下來的戰鬥,不是我們能參與的。我們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隻能相信……那些真正強大的存在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醫院的方向,眼神複雜,然後毅然轉身,帶領著這群傷痕累累、心情沉重的部下,迅速而又無聲地撤離了這片剛剛經曆血戰的區域,隱入了城市的陰影之中。他們的撤退,並非怯懦,而是曆經磨難後沉澱出的、最無奈的生存智慧。
……
與此同時,醫院產房內。
氣氛與外界的血腥廝殺截然不同,但卻同樣緊張到了極點。
大澤繪裡子躺在產床上,渾身早已被汗水濕透,頭發淩亂地粘在額頭和臉頰上。她緊咬著牙關,遵循著醫生的指令,一次次地用力,每一次都仿佛用儘了生命所有的能量。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虛脫,意識都有些模糊,但一種母性的本能和堅韌支撐著她,讓她不肯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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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就快出來了!看到頭了!”醫生鼓勵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楊錦成在產房外,隔著門都能聽到裡麵大澤壓抑不住的痛呼,他的心也跟著揪緊,拳頭握得發白。楊德高和楊德傑兩兄弟也緊張地扒在門邊,小臉上滿是擔憂。
終於,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