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光陰,在山中仿佛隻是彈指一瞬。老君觀的日子規律得近乎刻板,卻又透著一種返璞歸真的和諧。
每日淩晨四點,晨鐘未響,楊錦天便已起身,融入師兄弟們的行列,開始了雷打不動的取水、晨練、采炁。李莎拉也被那位神秘的白袍道人強行納入了這套作息,起初叫苦不迭,但在“電療”的威懾和下,竟也慢慢習慣。她白天接受著道人嚴苛到不近人情的入門訓練,從最基礎的感應炁感,到錘煉筋骨,進步雖緩慢,卻也算踏上了異人的門檻。
每當夕陽西下,臨近傍晚五點,那道人的身影便會悄然消失,不再管束李莎拉。而這時,楊錦天的師兄弟們便會準時露出那種“你懂得”的搞事笑容,擠眉弄眼地催促:“小天,快去陪你那小女友‘深入交流’一下!”“人家姑娘家千裡迢迢跑來,可不能冷落了!”
楊錦天每每哭笑不得,卻也隻得硬著頭皮,在眾人曖昧的目光中,走向澄心堂。他與李莎拉的關係依舊微妙,一個想逃,一個緊追,但在這與世隔絕的山林中,似乎也多了幾分日常的拌嘴和無奈的陪伴。
那位白袍道人雖不管李莎拉的“私事”,但與觀內仁修等幾位師叔的交流卻極為頻繁深入。他極少現身,往往隻在夜幕降臨後,於藏經閣或某處靜室與師叔們論道。更令人稱奇的是,他闡述對符篆、煉器、煉丹等高深見解時,並非口述,而是直接以一種玄妙的意念傳音之法,將精義清晰地送入每一位有資格聆聽的弟子的識海中。這種手段,堪稱神乎其技。楊錦天在聆聽時,常覺茅塞頓開,忍不住暗暗點頭,心道這位先生對大道法則的理解,實在深不可測,連師叔們在他麵前,都顯得如同虛心求教的學生,態度恭敬至極。唯有李莎拉,因為尚在入門階段,無法理解這些高深內容,故而被排除在外。
修煉上,楊錦天也開始嘗試新的挑戰。他已將混沌體中的陰、陽、雷、電四種屬性修煉得頗為純熟,如今將目光投向了最後,也是最狂暴的兩種屬性——風與火。這兩種力量極難駕馭,稍有不慎,能量衝突便可能引發劇烈的爆炸。他選擇在後山一處僻靜的空地,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一絲風屬性真炁與一絲火屬性真炁,嘗試讓它們接觸、交融。
過程極其凶險,兩股能量如同兩條桀驁不馴的蛟龍,稍一碰觸便激烈排斥,發出滋滋的爆鳴聲,震得他氣血翻騰。幾次嘗試,都隻能在極小範圍內勉強維持片刻的平衡,且多處關竅運轉晦澀,難以貫通。正當他眉頭緊鎖,準備暫且停下,細細揣摩其中訣竅時,一個平靜的聲音直接在他心神中響起:
“風非止息,火非暴烈。風助火勢,火引風旋。意守丹田,神馭雙龍,以旋化直,以柔克剛。”
是那位道人的傳音!聲音不高,卻如洪鐘大呂,瞬間點醒了楊錦天。老君觀的混沌體雖曾外傳,但因其對修煉者體質和悟性要求極為苛刻,非能同時駕馭多種屬性力量者不可修煉,故而世間罕見真正練成者。這風火相融的關鍵,竟在於一個“旋”字和“引”字,而非強行壓製。
楊錦天福至心靈,立刻依言而行,不再試圖強行糅合,而是引導風炁形成一道柔和的旋渦,再將火炁如同燈芯般置於風眼之中。果然,狂暴的能量在旋轉中漸漸找到了奇妙的平衡點,風旋帶動火苗,火苗賦予風旋熱度,兩者開始緩慢而穩定地交融,雖然範圍依舊很小,卻不再有爆炸的風險,那幾處原本晦澀的關竅也豁然開朗。
他沉浸在這種玄妙的感悟中,不知過了多久,待到他終於將這一縷風火相融的真炁穩穩納入經脈,緩緩吐出一口帶著灼熱氣息的濁氣,想要起身向道人致謝時,卻發現四周空山寂寂,月光如水,哪裡還有那道人的身影?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點撥迷津的幻夢。唯有體內那縷新生的、蘊含著風火之力的微弱真炁,證明著方才那短暫卻至關重要的指點真實不虛。
傍晚五點,夕陽將金色的餘暉灑在老君觀斑駁的灰瓦和暗紅色的木柱上。這座擁有近一千八百年曆史的道觀,靜靜地佇立在群山環抱之中。儘管曆經無數次修繕,磚木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但整體的樣式和格局卻頑強地保留了下來,每一片瓦、每一根梁都仿佛浸透著歲月的深沉。嶺南之地,自古除了被流放的官吏,少有大規模匪患,這使得這座道觀在漫長的時光裡得以相對完整地存續,散發出一種寧靜而厚重的曆史感。
李莎拉支起畫架,對著這片古老的建築群開始寫生。楊錦天則如往常一樣,輕鬆地攬住她的腰,足尖一點,兩人便輕飄飄地躍上了大殿一側高高的房梁。這裡視野極佳,可以俯瞰大半個道觀,又相對隱蔽。兩人並肩坐在寬大的梁上,李莎拉專注地塗抹著顏料,楊錦天則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笛,吹奏起悠揚舒緩的曲子。笛聲在山穀間回蕩,與暮色中的鳥鳴蟲唱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異常和諧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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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偶爾有路過的師兄,都會故意放輕腳步,抬頭瞄一眼梁上的“小情侶”,露出會心又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觀裡生活清苦,這點小小的“八卦”和溫情,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樂趣。
這一天,李莎拉畫完一段飛簷的輪廓,放下畫筆,聽著楊錦天吹完最後一串音符,突然輕聲問道:“錦天,你是幾歲來到這個道觀的?”
楊錦天放下笛子,目光掃過腳下熟悉的院落,眼神有些悠遠:“六歲那年。是師父帶我上山的。”他頓了頓,仿佛在回憶那個小小的自己,“那時候,整個觀裡也沒幾個人。我在師兄弟裡排第四。大師兄那會兒也才二十二歲,二師兄二十一,三師兄年紀稍小,也才十五歲。我就這麼在山上待了七年。”
“你師父呢?他那時候是什麼樣的?”
“師父啊……”楊錦天笑了笑,“他那時也是剛剛重新出家。塵緣已了——妻子去世了,兒子也早已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世間沒什麼牽掛了,所以回到觀裡,開始收徒。我們老君觀差不多就是這樣,年輕時候在觀裡修煉,然後下山去經曆紅塵俗世,等年紀大了,看透了,放下了,再回到觀裡,把一身本事傳下去。一代一代,這裡所有的師叔都是這樣,循環往複。”
李莎拉安靜地聽著,她能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離開熟悉的環境,來到這深山古觀,麵對一群半大不小的師兄和一位心境滄桑的師父是怎樣的情景。她悄悄伸出手,挽住了楊錦天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聲音帶著一絲心疼:“那麼小就離開家……在這裡,不寂寞嗎?”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溫熱和依賴,楊錦天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純粹而溫暖的笑容:“怎麼會寂寞呢?說實話,在山上的那七年,可能是我記憶裡最踏實、最快活的日子了。”
他望向遠方,眼神明亮起來:“雖然修煉很苦,日子也清貧,但身邊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師兄和師父。周末的時候,我堂哥經常會偷偷跑來看我,給我帶好多好吃的零食,有時候還會給我買新的遊戲機,我最喜歡玩那種堆方塊的遊戲了。”他的語氣裡帶著懷念,“在這裡,我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然而,他這番帶著溫暖回憶的話語,聽在李莎拉耳中,卻自動過濾掉了那些快樂的片段,隻捕捉到了“六歲離家”、“清貧”、“修煉苦”這些關鍵詞。她猛地抬起頭,看著楊錦天帶著笑意的側臉,想到他那麼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在這深山裡過著艱苦的生活,一股強烈的酸楚和憐惜瞬間衝垮了她的情緒。
眼淚毫無征兆地湧了出來,她用力抱緊楊錦天的胳膊,把臉埋在他道袍的袖子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像個孩子:“嗚……你怎麼這麼可憐啊!六歲……六歲就被送到這裡……連家都沒有了……嗚嗚……你以前過的是什麼苦日子啊……”
楊錦天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哭弄得手足無措,僵在原地。他想解釋自己並非無家可歸,隻是家族傳統如此,山上的日子也並非隻有苦楚……但看著懷裡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李莎拉,那些解釋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有些無奈,又有些莫名的觸動,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抬起另一隻空著的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夕陽徹底沉入山脊,梁上的光線暗了下來,隻剩下女孩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和少年無聲的安撫。底下偷看的師兄們互相擠了擠眼,悄悄地散開了,把這帶著淚意的溫情時刻,留給了梁上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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