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開始,確實平平無奇。夏日的太陽一如既往地熾烈,炙烤著大地,連風都帶著一股慵懶的熱意。對於楊程光而言,這不過是江湖行走中又一個尋常日子。上午,他剛協助官府剿滅了一夥盤踞在附近山林的悍匪。這夥人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楊程光出手狠辣,當場格斃了幾個負隅頑抗、罪行累累的頭目,又生擒了十餘名幫凶,交給官府法辦。一場惡鬥下來,雖未受傷,但體力消耗巨大,汗水浸透了衣衫,塵土沾染了眉梢。
從官府領到一筆不算豐厚但足以慰勞的賞金,他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又摸了摸自己幾乎空空如也的行囊。這些時日行俠仗義,花費不少,加之少年人本就對錢財不甚看重,此刻已是囊中羞澀。他決定,這次不像往常那樣接了賞金就匆匆趕路或者散給更需要的人,先犒勞一下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再說。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行俠仗義。
他信步走入城中一家頗為氣派的酒樓。時近正午,酒樓裡人聲鼎沸,飯菜的香氣混合著酒香,撲麵而來,瞬間勾起了他腹中強烈的饑餓感。在國外那些年,雖然西方楊家能提供可口飯菜,但大多數時候,他麵對的是當地那些要麼寡淡、要麼油膩、在他嘗起來“狗都不吃”的烹飪方式。回國後,他才真正體會到中華美食的博大精深,每一次品嘗都是一種享受,尤其是在經曆了一番體力消耗之後。
尋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他毫不猶豫地點了滿滿一桌菜:一大盆顆粒分明、香氣撲鼻的白米飯,色澤紅亮、軟糯誘人的東坡肉,碩大飽滿、湯汁濃鬱的紅燒獅子頭,外皮酥脆、油光鋥亮的烤鴨,外加兩盤清炒時蔬。當這些菜肴陸續上桌,擺滿了整張桌子時,那色香味俱全的陣勢,讓楊程光忍不住喉結滾動,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不再有任何矜持,他拿起筷子,如同風卷殘雲般開始了“戰鬥”。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話放在正值生長發育巔峰、又身負武功、消耗巨大的楊程光身上,再貼切不過。他吃飯的速度極快,卻又並非狼吞虎咽的粗魯,而是帶著一種習武之人特有的、高效而專注的勁頭。一碗米飯,三下五除二便見了底,立刻招呼夥計再盛一碗。肥而不膩的東坡肉入口即化,獅子頭的鮮香在口中爆開,烤鴨的酥皮配上甜麵醬更是令人回味無窮。青菜則恰到好處地緩解了肉食的油膩。
他吃得專注而投入,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臂膀即使隔著衣衫也能看出蘊含的力量。因為剛才的打鬥和趕路,他英挺的麵容上還帶著幾分風塵仆仆,鼻梁高挺,嘴唇緊抿,眉宇間自有股勃發的英氣,但此刻被美食滿足的神情軟化,顯得生動而富有朝氣。這樣一個相貌出眾、身材魁梧、食量驚人的少年郎,獨自占據一桌豐盛菜肴,以驚人的速度消滅食物,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酒樓中不少食客的目光。有人暗自咋舌於他的飯量,有人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衣著氣質,猜測著他的來曆,竊竊私語聲在周遭隱約可聞。
楊程光對此恍若未覺,或者說並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滿足口腹之欲的快樂中。一碗,兩碗,三碗……桌上的菜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那盆米飯也漸漸見了底。當他終於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長長舒了一口氣時,滿桌的盤盞幾乎都已空空如也,隻剩下些許殘汁。
就在他準備招呼夥計結賬的時候,鄰桌一位一直默默飲酒、相貌儒雅的年輕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也或許是看到了他剛才酣暢淋漓的吃相,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年輕人並未說話,隻是信手拈起桌上幾隻小巧的酒杯,手腕輕輕一抖。
隻見那幾隻酒杯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輕巧地旋轉著飛出,在空中劃出幾道優美的弧線。令人驚歎的是,杯中之酒竟如同被無形的手托住,隨著酒杯的旋轉而微微晃動,卻一滴也未灑落。酒杯不偏不倚,穩穩地、輕巧地落在了楊程光麵前的桌子上,排列得整整齊齊,杯中之酒液麵平靜,仿佛從未經曆過方才那番“飛行”。
這一手對力道、角度、旋轉控製得妙到毫巔的功夫,立刻讓楊程光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他是行家,自然看得出這看似隨意的一擲,需要何等精純的內力掌控和巧勁運用。他忍不住脫口讚道:“好手法!”目光也隨之投向了那位儒雅年輕人。
那儒雅年輕人擲杯顯藝,引得楊程光由衷讚歎,氣氛原本頗為融洽。就在這時,一個留著精乾寸頭、身材結實的年輕漢子走了過來,他麵容端正,眼神清明,對著楊程光抱拳行禮,語氣誠懇:“這位壯士,好身手未必見得,但這飯量著實令人佩服!在下高艮,一氣流門人。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楊程光雖然年僅十五,但身高已接近成年男子,加之常年習武,骨架寬闊,肌肉紮實,麵容雖稚氣未完全脫儘,卻因眉宇間的英氣和經曆風霜的沉穩,常被人誤認為二十出頭的青年。他見高艮態度友善,也連忙站起身,抱拳還禮。或許是因為剛剛飽餐一頓心情放鬆,又或許是在陌生友善麵前稍顯局促,他的聲音不像平時那般洪亮,反而帶點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弱氣”:“高兄過獎了,在下楊程光,是……是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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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艮一聽,眼中頓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楊程光,讚歎道:“原來是楊家的兄弟!怪不得生得如此雄壯威武!失敬失敬!”他這話並非純粹客套。楊家在江湖上不僅以俠義傳家,其族人那異於常人的高大體格也是出了名的。幾乎代代都有身高近丈約一米九)的巨漢,且個個筋骨強健。傳說古時楊家先祖在朝為將時,光是這鶴立雞群般的體型站在隊列前,就足以彰顯天朝威儀,被上位者讚為“氣派”。高艮的讚歎,正是基於這份廣為人知的印象。
然而,這和諧的氣氛並未持續多久。一個陰陽怪氣、如同砂紙摩擦般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桌子旁響起:“嗬,我當是誰呢,不就是那個認了王耀祖那老賊頭做師父的小賊嗎?白長了這麼一副好身板,卻去給一個偷雞摸狗的下三濫當徒弟,丟不丟人?簡直把你們楊家的臉都丟儘了!”
說話之人是個尖嘴猴腮、身形乾瘦的年輕人,活脫脫一副猢猻相,此刻正撇著嘴,滿臉的鄙夷和不屑。有人認出,這是青竹苑的弟子,名叫侯淩,平日就有些尖酸刻薄。
這話如同毒針,瞬間刺破了酒樓裡暫時的平和。楊程光臉上的肌肉微微一緊,握著拳的手背青筋隱現,但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怒火和屈辱。他記得父親的告誡,記得即將與家人會合,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他選擇了沉默,甚至沒有去看那侯淩一眼,隻是對高艮再次抱拳,低聲道:“高兄,在下還有些事,先行一步。”說罷,便轉身欲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的忍讓,卻被一些人視作了軟弱可欺。人群中開始響起竊竊私語,一些難聽的話漸漸放大:
“哼,看來是心虛了!”
“賊王的徒弟,能是什麼好鳥?說不定這頓飯錢來路都不正!”
“楊家真是墮落了,出了這麼個認賊作父的東西!”
汙言穢語如同汙水般潑來,楊程光腳步不停,牙關緊咬,隻當是耳邊風。他隻想儘快離開。
然而,偏偏有人不肯放過他。一個穿著不知名門派服飾的年輕弟子,或許是想在侯淩麵前表現,或許本身就是個趨炎附勢之徒,竟一個箭步擋在了楊程光麵前,指著他的鼻子,言語更加不堪入耳:“喂!小賊種!說你呢!彆以為裝著沒事人就能溜了!你師父王耀祖是個偷東西的老賊,你肯定也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小偷!你這身衣服,這頓飯錢,怕不是偷來的吧?你們師徒倆,就是一窩賊!呸!”
這惡毒的侮辱,讓楊程光的身體瞬間僵硬,怒火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他猛地停下腳步,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個擋路的弟子,周身的氣息都變得危險起來。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出手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時——
異變突生!
隻見一道小小的、迅疾如風的身影從酒樓門口竄了進來,伴隨著一聲清脆又憤怒的童喝:“放屁!敢罵我哥!”
緊接著,一團黑乎乎、散發著難以形容氣味的物事,劃出一道精準得令人瞠目結舌的拋物線,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那個正罵得起勁的不知名門派弟子的嘴上!
“噗嘰!”一聲悶響。
那弟子猝不及防,被糊了滿嘴,那刺鼻的腥臊惡臭瞬間讓他後麵所有的汙言穢語都堵在了喉嚨裡,化作了一聲劇烈的乾嘔和驚恐的嗚咽。他慌忙用手去扒拉,場麵頓時狼狽不堪。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楊程光。他驚訝地轉頭看向“暗器”飛來的方向。
隻見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八九歲大的男孩,虎頭虎腦,梳著整整齊齊的發髻,小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正叉著腰,氣鼓鼓地瞪著那個被馬糞糊嘴的倒黴蛋。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堂弟,分家的楊程風!
這孩子年紀雖小,但脾氣卻是出了名的炮仗性子,一點就著,尤其是最崇拜他這個大堂哥,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楊程光。他顯然是在外麵聽到了裡麵的辱罵,氣不過,也不知從哪兒飛快地撿來一塊乾結的馬糞,運用起他初學的無當派基礎功夫,將一股巧勁灌注其上,精準無誤地完成了這次“超遠距離投擲”!雖然力道還不算太強,但這準頭和對時機的把握,已然顯露出了不俗的天賦和……嗯,獨特的“實戰”應用。
高艮在一旁看得先是愕然,隨即忍不住嘴角抽搐,差點笑出聲來,但很快便收斂神色,上前一步,沉聲道:“諸位!言語如此惡毒,攻擊一個少年人,未免有失身份了吧!楊兄弟行事光明,方才還協助官府擒拿惡徒,豈是你們口中所說之人?至於師承如何,與人品何乾?如此咄咄逼人,非俠義所為!”
有了高艮的仗義執言,加上楊程風這出人意料又效果顯著的“攪局”,酒樓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和混亂。楊程光看著為自己挺身而出的堂弟和出言相助的高艮,心中五味雜陳。他本想息事寧人,但麻煩,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而這場由口舌之爭引發的小小風波,仿佛預示著更大的旋渦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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