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同無數細密的冰針,無孔不入地侵襲著每一個裸露在外的皮膚。即便是楊錦天這樣體質遠超常人的異人,長時間暴露在這種凜冽的空氣中,也感覺四肢有些僵硬,氣血運行都似乎慢了幾分。連他都如此,更彆提那些普通排隊者了,一個個凍得臉色發青,瑟瑟發抖,不停地跺腳哈氣。
楊錦天身後似乎排著一位姑娘,他心煩意亂,並未過多留意,隻是模糊覺得那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隱約有點眼熟,但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對這家店、對本地人排外情緒的怒火,以及完成“購物任務”的迫切,根本無暇細想。越是強迫自己忍耐,那股憋屈感就越是強烈,像野火一樣在胸腔裡燒灼。他甚至陰暗地想過幾天找機會把這礙眼的鋪子給點了,但理智告訴他這除了惹來一身騷毫無意義。可情緒這東西,向來是越壓抑越反彈,他越想越氣,越氣就越忍不住去想,胸口那股無名火躥得老高。
一個沒控製住,他帶著憤懣猛地一跺腳,身體幅度過大,手肘不小心重重撞在了身後那人的肩膀上。
“哎喲!”一聲壓抑的痛呼傳來,是個女聲。
楊錦天瞬間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闖禍了,連忙轉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你沒事吧?”他語氣帶著真誠的歉意。
此時天光未亮,寒氣逼人,那女子用厚厚的羊絨圍巾將大半張臉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頭上還戴著一頂看起來柔軟溫暖的粉色羊毛帽,身上是臃腫但顯然很禦寒的黑色長款羽絨服,整個人像一隻包裹得過於用心的粽子。幸好楊錦天隻是無意間的碰撞,若是他含怒出手,哪怕隻用一分力,後麵這位恐怕這輩子都不用起來了。
那女子似乎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搖了搖頭,聲音透過圍巾顯得有些悶,但卻異常溫和有禮:“沒關係,沒關係,是我站得太近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楊錦天微微一愣。
幾乎同時,那女子露在外麵的眼睛裡也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也覺得剛才道歉的男聲在哪裡聽過。
鬼使神差地,楊錦天抬手摘下了自己臉上用來擋風的棉質口罩,露出了那張經過幾年時光雕琢,褪去少年青澀,越發棱角分明、俊朗中帶著幾分不羈的帥臉。
那女子看到他麵容的瞬間,眼睛明顯睜大了一些,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她猶豫了一下,也伸手稍微向下拉了拉圍巾,露出了小巧的鼻尖和那張清純中帶著幾分倔強的麵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零點幾秒。
“學……學長?”李誘墨的聲音帶著不確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誘墨?”楊錦天也幾乎同時叫出了她的名字。
雙方都愣住了。初中畢業,各自奔赴不同的人生軌跡,算起來,已有三年多未曾見麵。這三年,正是楊錦天身體和實力飛速發展的時期,身高猛躥,肩膀變寬,連聲音都比少年時期低沉渾厚了許多,變化不可謂不大。但刻在記憶深處的熟悉感,以及那依稀可辨的五官輪廓,還是讓他們瞬間認出了彼此。
楊錦天看著眼前這張既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成熟氣息的臉,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初中那幾年下午的畫麵。放學後,他常常故意磨蹭,然後跑到操場邊的單杠上,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倒掛著,目光卻能恰好穿過舞蹈室明亮的玻璃窗,看到裡麵那個穿著白色芭蕾舞裙,隨著音樂翩然起舞的少女身影。李誘墨跳芭蕾的時候,神情專注而聖潔,肢體舒展優美,像一隻優雅的白天鵝,與平日裡那個偶爾會流露出精明和爭強好勝的她判若兩人。那是少年時期隱秘而純粹的悸動,帶著陽光、汗水和舞蹈室反光的味道。
他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懷念:“你……還有在跳芭蕾舞嗎?”
這個問題仿佛觸動了某個開關,李誘墨眼中剛剛因為重逢而亮起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一些,她低下頭,用圍巾邊緣蹭了蹭鼻尖,聲音帶著無奈的苦澀:“那一次……學長你來看的那次,就是我最後一次登台表演了。後來……家裡情況不太好,實在負擔不起學費,就隻能……退出了。”
楊錦天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李誘墨在贏得那場重要的芭蕾舞比賽後,在離開舞台時,會對著台下某個一直與她競爭的對手,做出那個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手勢。那不僅僅是因為勝利的張揚,更是一種宣泄,一種對不公命運的無言抗議,一種對自己熱愛之物不得不放手的不甘和狠勁。他一直覺得李誘墨骨子裡有種不同於尋常女生的韌性和企圖心,一種拚命想要掙脫出身束縛、往更高處攀爬的決絕。此刻,他仿佛更理解了她一些。他無奈地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些許惋惜和了然。
久彆重逢,雙方都默契地想要避開那些可能引起不快或尷尬的話題,試圖給彼此留下一個儘可能好的印象。李誘墨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好奇地問:“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排隊?也是來買這款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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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錦天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地避開了崔惠廷的名字,含糊其辭道:“嗯,替幾個親戚買的。”他想起李誘墨應該知道他和楊似宇的關係,畢竟當初他們念的是同一所初中,他比她高一級,而楊似宇正是那所學校的訓導主任。他便順勢提起了楊似宇離婚的事情,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
李誘墨聽後,臉上露出惋惜:“訓導主任啊……他表麵上凶巴巴的,但其實是個很好的人。自從他來了之後,學校裡的風氣確實好了很多,那些欺負人的家夥都收斂了不少。”她的話語裡帶著對師長的尊重和客觀評價。
打開了話匣子,兩人仿佛回到了初中時代,隔著三年的時光縫隙,聊起了這些年的經曆。李誘墨告訴楊錦天,她初中畢業後,憑借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一所很好的高中。當楊錦天聽到那所高中的名字時,心中微微一動——那正是李賢珠現在就讀的學校。世界真小。不過他並沒有提起李賢珠,更沒有說起學校裡流傳的那個關於高二女生和老師的禁忌戀醜聞,他覺得那種事說出來,對李誘墨,對那所學校的名聲,都是一種侮辱。
李誘墨也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說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我現在的老板……唉,年紀其實跟我差不多大,但家境比我好太多了。就像今天,半夜三更一個電話,就讓我起床過來幫她排隊買包。”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和認命。
楊錦天眉頭微蹙,剛想順著她的話吐槽一句“這什麼黑心老板”,李誘墨卻話鋒一轉,帶著點自我安慰般的語氣繼續說道:“不過……我感覺她可能其實是個好人。”
“嗯?”楊錦天挑眉,表示不解。
“她雖然讓我半夜來排隊,但是……”李誘墨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支票存根,遞給楊錦天看,“她給我的錢,足夠買兩個這樣的包了。多出來的部分,說是我的辛苦費。我在想,她是不是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想幫我,但又不想做得太明顯,傷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才用這種……有點彆扭的方式。”
楊錦天到了嘴邊的吐槽瞬間咽了回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看著李誘墨那雙帶著希冀和感激的眼睛,心裡五味雜陳。如果……如果他自己遇到這種“折磨”你但又用金錢狠狠補償你的老板,他恐怕也會覺得對方是個“好人”,甚至可能心甘情願給對方當牛做馬。畢竟,李誘墨的家庭環境,他是有所了解的。從堂叔楊似宇偶爾的提及中,他知道李誘墨的父親身體一直不好,常年需要藥物維持,母親是聾啞人,溝通和工作都極其困難。這樣一個家庭,卻培養出了李誘墨這樣成績優異、容貌出眾的女兒,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最終卻因為經濟原因,不得不放棄夢想的芭蕾舞,如今還要半工半讀……想到這裡,楊錦天心中那股對李誘墨本就存在的好感和憐惜,不禁又加深了幾分。
他看著在寒風中鼻子凍得通紅的李誘墨,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有著對生活的堅韌,也有著不易察覺的脆弱。他不得不承認,即便身邊已經有了李賢珠、崔惠廷、李莎拉這些關係複雜的女性,李誘墨這個初中時代就讓他心生好感的“學妹”,依然能輕易撥動他心中那根憐香惜玉的心弦。他的花心,或許就在於他總是不自覺地被這些有著不同特質、不同境遇的女性所吸引,並生出一種想要保護、想要給予的衝動。此刻,他對李誘墨的感情,混雜著少年時期未褪的朦朧好感,對她才華被埋沒的惋惜,以及對她艱難處境的深切同情。這複雜的情感,在寒冷的冬日清晨,伴隨著奢侈品店即將開啟的大門,悄然發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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