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水城的硝煙味尚未完全散去,但秩序已在冰冷的刀鋒與精密的算計下逐步恢複。楊灼烈並未如尋常征服者那般,迫不及待地入駐那座象征著百利國最高權力的王宮。他甚至連靠近都懶得靠近,隻是遠遠瞥了一眼那金碧輝煌卻透著末路悲涼的建築群,嘴角便勾起一絲淡淡的譏諷。
住王宮?他楊灼烈還沒蠢到那個地步。他那皇帝舅舅,龍椅還沒坐熱幾年,心思比海裡的暗礁還要多疑敏感。自己這個外甥手握重兵,在外征戰,若是再不知避諱地住進前朝王宮,這消息若是被那些無處不在的“眼睛”傳回陽都,落在舅舅耳中,會發酵成什麼味道?他幾乎可以想象那些禦史言官會如何慷慨陳詞,那些政敵會如何添油加醋。他這個靖邊侯,這個征討大帥,看似風光無限,實則不知被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緊緊盯著,其中難保沒有幾道目光,直接來自於龍椅上的那位。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一座原本屬於百利國某位顯赫貴族的府邸作為臨時帥府。府邸足夠寬敞奢華,足以匹配他的身份,又巧妙地避開了王宮那個敏感的政治符號。
在軍師薑月高效得近乎冷酷的主持下,漢水城的治安迅速穩定。反抗者被無情鎮壓,趁亂劫掠者被當場格殺,一套基於中州律法稍作變通的臨時法令被頒布執行。街道上的血跡被清洗,店鋪在威逼利誘下重新開張,市麵似乎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然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以及百姓眼中那難以驅散的驚懼,都提醒著人們,這座城市剛剛經曆了一場徹底的政治更迭。
帥府書房內,楊灼烈坐在原本屬於此間主人的紫檀木書案後,聽著手下將領彙報各地剿撫情況。他身著常服,一襲墨色錦袍,更襯得麵如冠玉。他的五官仿佛經過精心雕琢,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山脊,一雙眸子深邃明亮,宛若寒夜星辰,顧盼間自有威儀流轉。即便隻是閒適地坐著,也給人一種玉山將傾般的壓迫感,偏偏神色間又帶著幾分世家子弟特有的疏離與慵懶。
他手中拿著筆,正在一份奏章上書寫。這是呈送給皇帝舅舅的捷報和後續安排請示。行文措辭極儘恭謹,將大勝之功歸於皇帝威德與將士用命,對自己隻是略提幾句,重點則放在如何安撫地方、清點繳獲以及……請示對百利故地的最終處置方案。每一個字都反複斟酌,既要體現能力和忠誠,又不能有絲毫功高震主的嫌疑。
正寫到關鍵處,親兵在門外低聲稟報:“大帥,本地貴族閔家家主在外求見,言稱有要事稟告。”
楊灼烈筆尖微微一頓,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閔家……那個靠著兩百年前嫁入楊家的貢女才得以翻身的家族。他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讓他進來。”
片刻後,書房門被推開,閔家主微微躬著身,步履謹慎地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淡雅衣裙的少女,一直低著頭,雙手緊張地交握在身前。
“罪民閔氏,叩見靖邊侯爺!”閔家主一進門,便拉著那少女就要行大禮。
“免了。”楊灼烈聲音平淡,放下筆,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兩人,最終落在了那少女身上。“抬起頭來。”
那少女似乎顫抖了一下,依言緩緩抬起頭。
刹那間,書房內仿佛亮了一下。她生得極美,一張標準的瓜子臉,肌膚瑩白勝雪,吹彈可破。一雙杏眼猶如浸在秋水中的黑曜石,清澈明亮,眼波流轉間自帶一股我見猶憐的怯意與柔媚。瓊鼻秀挺,唇瓣豐潤如花瓣,不點而朱。她並非那種張揚豔俗的美,而是一種溫婉精致,如同江南煙雨淬煉出的玉器,需要仔細品味,越看越覺驚豔。此刻,她因為緊張,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更添幾分嬌柔。
楊灼烈眼中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欣賞。他並非急色之人,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絕色,確實令人心動。他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絲毫沒有逃過一直偷偷觀察他神色的閔家主。老家夥心中頓時一喜,知道這事成了七八分。
“閔家主不必多禮,坐吧。”楊灼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語氣緩和了些許,“不知閔家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閔家主哪裡敢真坐,隻是屁股挨著一點椅子邊,身體前傾,姿態放得極低:“侯爺容稟。罪民家族,蒙天朝恩德,兩百年前有幸與貴府四房結下淵源,雖年代久遠,不敢或忘。如今王師天降,撥亂反正,罪民闔族上下,無不歡欣鼓舞,深感皇恩浩蕩。特備薄禮,聊表寸心,並……並讓小女素環前來,伺候侯爺起居茶水,以儘綿薄之力,萬望侯爺不棄。”
他說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過。獻上美女,表達忠誠,攀附關係。
楊灼烈心中冷笑,這老狐狸,倒是懂得投其所好,也善於抓住那點微弱的血緣關係做文章。他目光再次轉向那名叫素環的少女,她接觸到他的目光,立刻像受驚的小鹿般垂下眼瞼,臉頰更紅,雙手下意識地絞緊了衣角,那副怯生生、柔弱無骨的模樣,確實很容易激發男子的保護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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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閔家主有心了。”楊灼烈不置可否,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仿佛在權衡。他當然看得出這背後的政治意圖。閔家在本地盤踞多年,樹大根深,人際關係網絡複雜,是一股不可小覷的本土勢力。若能將其收服利用,對於穩定百利故地的統治,無疑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接受這個女子,就等於接受了閔家的投誠,釋放出一個安撫本地豪強的信號。
而拒絕,則可能將這股勢力推向不可知的方向,甚至暗中作梗,增加管理成本。
片刻的沉默,讓閔家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額角隱隱見汗。
“既然如此,”楊灼烈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淡,“那就留下吧。本侯身邊,正好缺個細心的人伺候筆墨。”
閔家主如蒙大赦,差點喜極而泣,連忙起身又是深深一揖:“多謝侯爺!多謝侯爺!素環,還不快謝過侯爺!”
“奴……奴婢謝侯爺收留。”素環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絲顫抖,依言行禮。在她抬眼的瞬間,目光飛快地掠過楊灼烈那張俊朗非凡又帶著威嚴的麵龐,心臟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她從未見過如此耀眼的男子,不僅身份尊貴,權勢滔天,容貌氣質更是她生平僅見。那是一種混合了上位者威嚴、沙場宿將冷冽以及世家公子優雅的複雜魅力,對她這樣常年被忽視、性格懦弱的庶女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原本隻是被父親當作禮物送出的惶恐和屈辱,在這一瞥之下,竟悄然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和羞澀。
閔家主目的達到,不敢多留,又說了幾句表忠心的話,便識趣地告退了。
書房內隻剩下楊灼烈和新來的素環。楊灼烈指了指旁邊的小幾和茶具:“以後你就在此處伺候,未經傳喚,不得擅入內間。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素環低聲應道,乖順地走到小幾旁,開始熟悉那些精致的茶具。
楊灼烈不再看她,重新拿起筆,繼續書寫那份至關重要的奏章。他並非不近女色,但身為三一門的真傳弟子,他深知欲望需有節製,心性修為遠比一時歡愉重要。將這女子留在身邊,更多是出於政治考量和對美色的適度欣賞。他不會放縱自己,至少,現在不會。
接下來的日子裡,楊灼烈的生活似乎進入了一種規律的忙碌。他白日裡處理軍務,接見本地投誠的官員和士紳,聽取薑月關於內政管理的彙報,與關安等將領商議剿匪方略。他以漢水城為中心,派出一支支精銳小隊,掃蕩百利國境內零星的反抗勢力。
正如他所料,在百利王及其核心王室成員被李成貴獻顱誅殺的消息傳開後,各地原本還有些猶豫觀望、甚至試圖擁立王室遠支負隅頑抗的勢力,瞬間土崩瓦解。樹倒猢猻散,沒有了凝聚人心的旗幟,所謂的抵抗在裝備精良、高手如雲的中州軍隊麵前,如同紙糊的堡壘,一觸即潰。各地城鎮紛紛易幟,官員們捧著印信戶籍,爭先恐後地來到漢水城向楊灼烈請降,唯恐慢了一步,就被當作逆黨清算。局勢平穩得超乎想象。
而在帥府內,素環也小心翼翼地適應著她的新角色。她話不多,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書房外間,將楊灼烈常用的物品打理得井井有條,泡茶的手藝也日漸精進。她恪守著本分,楊灼烈不喚她,她絕不出聲打擾。隻是,每當楊灼烈在書房與人議事,或者獨自批閱文書時,她總會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那個專注於工作的俊挺身影。
他凝神思考時微蹙的眉頭,他揮毫潑墨時行雲流水的動作,他偶爾因為戰報順利而微微上揚的嘴角,甚至他疲憊時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側臉……都如同細密的絲線,一點點纏繞在她心上。那份最初因權勢和容貌而產生的悸動,在日複一日的靜默陪伴中,悄然沉澱,化作了一種更深、更隱晦的情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絲毫逾越的妄想,隻是將這份悄然萌動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藏在眼底,藏在每一次恰到好處的奉茶中,藏在每一個無聲的凝望裡。
楊灼烈並非毫無察覺。他能感受到那道時常落在自己身上的、帶著怯意與傾慕的目光。他隻是不在意,或者說,暫時無暇去在意。他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弈者,一邊落子如飛,清掃著百利故地的棋盤,一邊將大部分心神,投向了更遙遠的中州朝堂,等待著來自權力核心的下一步指令,同時不動聲色地,調和著麾下各方勢力的利益訴求,平衡著皇權、中州九家與本土降臣之間的關係。
這座帥府,儼然成了一個小型的政治中樞。而那個名為素環的少女,如同這中樞裡一株悄然生長的藤蔓,依附於參天大樹,靜默地,綻放著自己微弱而執著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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