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滴在青石板上竟騰起幽藍火焰,像極了她夢中那片焚城天火。
她渾身發抖,七尾如赤金緞子般纏上顧長青的手腕,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又是那座城……火燒得比前幾夜更旺,我在城門上刻鎮火符,身後是人族百姓的哭喊,可這次……”她仰起臉,眼尾泛紅,“我看見你了。你站在火裡,穿著青衫,朝我伸手。”
顧長青心口一緊,手掌覆上她後頸。
指尖觸到的皮膚燙得驚人,像是要把前世今生的灼熱都燒進他血肉裡。
係統界麵在他識海炸開紅光:【警告:目標識海波動值突破臨界線178,檢測到“前世記憶溢流”——缺失“魂燈認證”,道基崩潰倒計時:72時辰】。
他喉結動了動,強迫自己用最溫和的聲音問:“阿月,那火裡的我,在說什麼?”
“你說……”紅月睫毛劇烈顫抖,“你說‘彆怕,我來接你回家’。”
窗外忽有夜風吹過,帶起幾片殘雪。
顧長青望著雪粒撞在窗紙上,想起三日前紅月站在祭台頂端說“我們是火種”時,七尾揚起的弧度比此刻溫柔百倍。
他伸手擦去她額角冷汗,指腹卻沾了一手黏膩的血——不知何時,她的耳尖竟滲出血珠,順著狐毛滴在他袖口,暈開一朵妖異的花。
“咚咚——”
木門被叩響的刹那,顧長青已將紅月護在身後。
來者是老猿祭司,佝僂著背,竹杖點地的聲音像敲在人心上。
他渾濁的眼珠掃過紅月顫抖的七尾,長歎一聲:“天狐大人隕落前,托我帶句話。她說‘若小殿下覺醒至七尾仍未見前世,便送她去幽冥潭’。”
“幽冥潭?”顧長青皺眉。他記得原書裡提過妖族禁地,卻沒細寫。
老猿竹杖重重頓地:“那是我族最深的試煉之地。千年來九百三十七名天驕入潭,無一生還。”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深穀,“潭底有九生鏡,不照今生,隻剖前世。它會逼你看見自己每一世為何而死——若承受不住,魂燈自滅。”
紅月突然攥緊顧長青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他骨頭裡:“我不想再夢見那火……可若我不去,以後每一次覺醒,都會更瘋一點。”她尾尖輕掃過他手背,像在祈求,“長青,你說過要做我命裡的線。現在這線……還係得住嗎?”
顧長青低頭看她,月光透過窗紙照在她臉上,映得眼尾的紅痣像滴未乾的血。
他突然想起係統裡“命格借貸69次”的提示——原來不是數字,是他替她擋過的69次天劫,替她續過的69世陽壽。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係得住。”
“且慢!”
霧蝶仙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位擅演幻陣的妖修捧著一麵水鏡,鏡麵正裂開蛛網般的細紋:“我用幻陣推演過潭底,有禁製能吞噬神識。非純血妖尊或至親之人不可同行。”她指尖拂過鏡麵裂痕,“你是個人族……”
“吼——”
雷牙狼王撞開木門衝進來,狼爪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跳起來:“人族怎配踏入我族死地!小殿下的命是全族的命,你若敢帶她涉險——”
“我以共命玉符為憑。”顧長青打斷他,從袖中取出半枚玉符。
那是他用自己三百年壽元換的,此刻在掌心泛著淡金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