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抬眼，隻見裹著灰布的老嫗緩步走出，灰布下的胸腔空蕩蕩的，僅有一縷豆大火苗在跳動。
她望著蕭語凝，眼神卻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和她一樣，眼睛裡有火。”
“灰娘？”蕭語凝脫口而出。
三日前在新丹盟，這個總在角落縫補丹爐布的老嫗突然跪在她麵前，用手語比了句“快走”，現在想來，那是她能發出的最後善意。
顧長青的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極端守護者”識彆成功——行為邏輯：寧殺無辜，不冒一險】。
他盯著灰娘命格中糾纏的“奴性氣運”，突然明白她為何守著舊爐坊三百年：被獻脈者的執念烙進骨髓，連死都要當規矩的看門犬。
“我不是恨你……”灰娘抬手，心爐突然發出轟鳴，九百九十九道血線從爐中竄出，如活物般纏向蕭語凝心口，“可你若覺醒，九州將焚！”
蕭語凝被血線纏住手腕，劇痛讓她額角滲汗。
顧長青瞳孔驟縮，神識如刀般刺入陣法命軌——逆溯間，他看見陣法核心竟跳動著一絲熟悉的殘念：火鼎真人！
那老東西三日前被新丹盟的傳火令燒了半座丹塔，殘念正遊蕩在北域上空。
“丹引共鳴，起！”顧長青咬破指尖，以血畫符拍在地麵。
三日前他埋下執法令牌時，早將“丹引共鳴”的波動注入其中，此刻如引雷般將火鼎殘念扯進陣眼。
血線突然轉向。
虛空中浮現出熔岩般的殘影，正是火鼎真人！
他的殘念發出淒厲怒吼：“爾等反賊——”
話音未落，血線已纏緊他的脖頸。
顧長青看著那團殘念被陣法絞成碎片，燃成灰燼，落進心爐。
灰娘踉蹌後退，灰布下的火苗劇烈搖晃：“怎麼會……這陣法……竟認錯了祭品？”
顧長青扶住幾乎脫力的蕭語凝，望著心爐深處滲出的金光，輕聲道：“他們燒的不是血脈……是怕。而怕，早該被燒乾淨了。”
心爐的心跳聲突然變緩。
灰娘跪坐在地，灰布滑落半張臉，露出底下被火燒焦的皮膚。
她望著火鼎殘念焚儘的灰燼，嘴唇顫抖著，喉嚨裡發出破碎的音節：“原來……原來……”
毒霧突然翻湧，將她的話音卷進黑暗。
顧長青摸出一枚傳訊符捏碎，遠處傳來新丹盟弟子的應答。
他低頭看向蕭語凝，少女正凝視心爐，眼底的血色幻象已淡了三分，卻多了簇他從未見過的光。
“該回去了。”他輕聲道，“但有些事，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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