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並未停歇,反而愈發狂暴,席卷著海眼上空每一寸稀薄的靈氣。
顧長青盤坐於殘破的石碑之上,身形不動如山,唯有丹田內的丹令火種,在風中如螢火般明滅,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然而,就是這縷微弱到極致的火光,卻強行催動了一項足以逆天的秘術——“群體執念互聯”。
他的神識化作無數無形的絲線,精準地探入虛空,找到了林清漪、紅月、蕭語凝三人的命格星軌。
這三道命格,本如中天之日,璀璨奪目,無論如何遮掩,都會在天驕戰的氣運洪流中被瞬間鎖定。
但顧長青要做的,不是遮掩,而是重塑。
“氣運織網!”他心中低喝一聲,丹令火種驟然一亮。
那些神識絲線仿佛活了過來,以三女的命格為基點,層層疊疊地包裹、纏繞、編織。
他從自己的氣運長河中,強行剝離出最晦暗、最不起眼的部分,揉碎了,織入網中。
同時,他催動從海眼深處得到的玄溟鑰,這枚鑰匙輕輕震顫,模擬出一片絕對寂靜的“天道盲區”。
在這片盲區之內,顧長青如同篡改天書的竊賊,將三女的命格信息飛速改寫:中州流浪散修,籍貫模糊,師承不明,氣運枯竭,靈根駁雜……所有特征都指向了天驕戰中最容易被忽視,也最先隕落的“炮灰組”。
立於一旁的紅月,妖尊本源之力毫無保留地湧出,在她白皙的指尖彙聚成一滴金色的血液。
她屈指一彈,血珠沒入那張剛剛織就的氣運大網,化作一道玄奧的“信諾烙印”。
“她們不是沒有氣運,”紅月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是把命,藏在了還記得她們的人心裡。”
話音落,氣運網徹底隱匿,三顆璀璨的星辰,就此從天機演算中徹底消失。
三日後,中州南門外,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就在一處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家名為“命脈茶館”的小店悄然開張。
門麵破舊得仿佛百年未曾修葺,歪斜的屋簷下,僅懸著一麵洗得發白的布幡,墨跡潦草地寫著八個字:“茶分五味,命有冷暖。”
無人知曉,這家茶館的地窖深處,顧長青雙目緊閉,正通過七心丹修密令,遠程感知著茶館內每一縷氣的流動。
茶館的掌櫃和夥計,是他以密令從丹修舊部中調來的三名心腹,早已被他改換了容貌,看上去與尋常凡人無異。
開張首日,生意冷清。
直到一個身材魁梧的北域刀修踏入店門。
他氣息沉凝,顯然實力不俗,但眉心處,卻隱現一道極淡的黑紋,宛如活物般微微蠕動。
地窖中的顧長青,神識瞬間鎖定那道黑紋——“影蟬”標記!
這是北域一個古老殺手組織的奪命符,一旦被種下,三日之內,必死於擂台之上的意外暗殺,手法詭異,無人能破。
“今日氣運,宜進不宜守。”一道溫和的聲音,通過一枚特製的傳音玉符,在刀修耳邊響起,“飲一杯‘逆火紅茶’,出店後,向東而行百步。”
刀修渾身一震,環顧四周,卻隻見幾個昏昏欲睡的茶客。
他將信將疑,點了一杯茶單上最角落的“逆火紅茶”。
茶湯入喉,一股灼熱的氣流瞬間衝入四肢百骸,將他體內久戰積累的滯澀之氣一掃而空。
他隻覺神清氣爽,臨走時,下意識地摸了摸眉心,那裡竟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涼意。
他不知道,就在他飲下那杯茶的瞬間,地窖中的顧長青指尖輕點,一絲丹令火火無聲無息地抹去了他命格中那條代表“影蟬”的致命絲線。
深夜,茶館閉門。
一名身著粗布僧衣的啞僧,也就是茶館的“命脈茶博士”,將客人喝剩的殘茶一一倒入一個紫砂大碗中。
他端坐於爐前,舀起一勺混雜的茶湯,以舌尖輕嘗。
下一刻,他本就渾濁的雙目陡然泛起一片死寂的白色。
他猛地抬起手,用指甲在油膩的茶案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鮮血滲出,凝成一行扭曲的字——這是他唯一能“寫”的語言。
“氣運有縫,線斷即死。”
地窖中,顧長青通過丹令清晰地“讀”懂了這行血紋,心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