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空氣仿佛凝固成琉璃,每一寸都映照著四閣的輝光。
顧長青站在光芒的中心,他就是那張無形大網的心臟,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中州萬物的命運脈絡。
他攤開手掌,丹心令靜靜躺著,上麵纏繞著一縷近乎透明的絲線,那是玄霄子命格崩塌時唯一留下的執念。
絲線微弱地顫動,發出凡人無法聽聞的低語:“秩序……不可違……”
這聲音曾是天威,是懸在無數天驕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但此刻,在顧長青耳中,隻剩下可悲的偏執。
“你信奉的不是秩序,是恐懼。”顧長青的聲音不大,卻在地窖中激起層層回響,仿佛是在對一個舊時代宣判。
他指尖一彈,那縷命絲輕飄飄地飛起,落入了代表“文閣”的青色火種之中。
火焰無聲地舔舐著命絲,沒有焚燒的爆裂,隻有淨化的溫柔。
絲線在火中扭曲、舒展,最終化作一行清晰的金色小字,懸浮於火苗之上:“玄霄子——曾為執道者,今為迷途人。”
字跡出現的瞬間,顧長青的腦海中,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驟然響起。
【檢測到高階命格重塑——權限已確認。
您獲得一次封禁機會,可指定封禁一道命門。】
與此同時,在命網深處最晦暗的裂隙中,玄霄子的殘魂發出了無聲的咆哮。
他被困在一片虛無裡,四周懸浮著九千九百九十九塊冰冷的浮碑。
每一塊石碑上,都清晰地映照出一張麵孔——那些曾驚豔了一個時代,卻因觸碰到“秩序”紅線而被他親手抹去的天驕。
他們的眼神或是憤怒,或是悲涼,或是疑惑,此刻都化作了囚禁他的無形枷鎖。
“不!秩序不容挑釁!命門必須重建!”玄霄子瘋狂地催動殘存的意誌,試圖引動命網的力量,重新構築那扇他守護了千年的門。
然而,那張曾與他心意相通的命運之網,此刻卻如同一潭死水,對他毫無響應。
他猛然驚覺,命網的底層規則,被篡改了!
顧長青的聲音跨越虛空,直接在他魂海中響起,帶著一種近乎裁決的冷漠:“我以文閣命名權,重定義‘命門’。從今往後,它不再是‘必經之路’,而是‘可選之門’。”
“可選……”玄霄子失神地喃喃自語,信念在這一刻徹底崩塌,“若命運可選……那我所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一道虛幻的人影在碑林間緩緩凝聚,那是命閣的回響靈,它空洞的眼眶凝視著玄霄子,吐出的聲音帶著萬古的歎息:“你守的,從來不是道,是怕。”
中州的天,變了。
妖族聖地,祭火台上,紅月沐浴在衝天的烈焰之中。
她身後,四條燃燒著妖火的狐尾肆意舞動,每一次搖曳都讓空間微微扭曲,隱約間,仿佛有九尾至尊的無上威儀一閃而過。
她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金色的瞳眸穿透夜色,望向遠方大比擂台的方向。
她的聲音借由妖火之力,傳遍了整座妖城,清晰地落入每一個子民的耳中。
“明日決賽,我紅月,不爭第一!”
一言出,萬妖嘩然。
不等它們發出疑問,紅月的聲音再度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要廢除那條刻在妖族骨子裡的恥辱之令——‘混血不得登台’!”
“吼——!”
短暫的死寂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咆哮。
無數妖族的熱血被瞬間點燃,狂暴的妖氣彙聚成浪潮,直衝雲霄,幾乎要將天上的紅月都染得更深幾分。
城樓之上,妖族大帥鐵玄公緊緊握著拳,掌心一根斷裂的玉簪刺破了皮肉,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但他終究沒有下達鎮壓的命令。
他的眼中,是掙紮,是痛苦,也是一絲被壓抑了許久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