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書殿內,燭火搖曳如垂死掙紮的魂魄。
原卷懸浮半空,泛黃紙頁劇烈震顫,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手在撕扯它的命運。
那一頁空白,像一口無底深淵,吸著顧長青的神魂——他知道,那是屬於“未來”的位置,尚未落筆,卻已注定要被書寫。
可他不能等彆人來寫。
七竅滲血,溫熱順著鼻腔滑下,滴落在胸前衣襟,綻開一朵朵暗紅之花。
係統界麵在他意識中瘋狂閃爍:【“命文同源超載——反噬值63”】,刺目的紅光幾乎灼傷他的識海。
“再撐十息……隻要十息。”他在心裡默念,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以痛覺壓住靈魂撕裂般的劇痛。
就在此刻,書頁邊緣蠕動起來。
一個個指甲大小的靈體從墨線中爬出,通體由古老文字凝成,麵容模糊,卻齊聲誦念,聲浪如潮水般拍打他的心神:
“顧長青,配角也,當終為注,不得超脫。”
每念一句,他胸口便如遭刀割,命格絲線寸寸收緊,仿佛天地規則正將他釘死在“路人甲”的位置上,不容反抗。
他咬牙冷笑:“我讀完這本書時,你們還在墨池裡泡著呢。”
話音未落,星圖中央一道蒼老身影緩緩抬手——星隕子立於陣眼,白發如雪,手中握著一杆斷裂的朱砂筆,筆尖殘留一絲未乾的血跡。
“你以為改一頁,就能逃出命書?”他聲音冷如寒鐵,“此書非紙墨,乃天地命脈之所係!你每動一字,便有百人命格崩裂!”
殿外驟然傳來淒厲慘叫。
一名前來觀禮的天驕倒在輪回井畔,七竅流血,眉心玉簡炸成齏粉,殘魂尚未離體,便已被無形之力抹去存在痕跡。
顧長青瞳孔驟縮。
真的……影響到了現實?
他方才不過是在命書上輕輕劃去“林清漪道心破碎、三年後隕落”這一句,替換成“逆命而行,劍斬金線”,竟引發如此連鎖反應?!
“所以你們用書殺人,我偏要用書救人!”他怒吼出聲,識海翻騰,強行催動“命文同源”。
刹那間,三段記憶自心頭奔湧而出——
第一幕:林清漪立於斷崖之上,白衣染血,手中長劍斬向天際金線,那一劍,不是為了活命,而是為了不認命!
第二幕:紅月指尖燃起妖火,反祭偽神祭酒,銀簪化刃,將昔日主宰自己命運的符咒焚成灰燼,火焰中她低笑:“我的命,輪不到你來寫。”
第三幕:飛升台地底,斷仙殘念蘇醒,睜眼那一刻,萬古沉寂的法則為之震顫——哪怕隻剩一絲執念,也要撕開天道謊言!
這三段經曆,皆是他親眼見證,親曆其變。
此刻,他以心為紙,以憶為墨,凝成三段“實錄之文”,迎風暴起,直衝空中那即將落下的朱筆!
“改我命者——先問過這些‘真實’!”
轟——!
朱筆判官自天而降,墨袍獵獵,手持完整朱筆,筆尖一點,虛空中浮現“顧長青”三字,下一瞬,竟要將其改為“顧亡”!
可就在改寫即將完成之際,三段實錄之文撞上朱筆。
沒有驚天爆炸,隻有一瞬的寂靜。
隨即,血色墨雨傾盆而下。
那些由純粹命格之力構成的字魂童子發出淒厲哀嚎,身軀寸寸崩解,化作黑煙消散。
空中“顧亡”二字劇烈扭曲,最終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原本的名字輪廓。
係統提示悄然浮現:【“實錄文力可抗命書改寫——建議構建‘命文錨點’”】
顧長青喘著粗氣,嘴角溢血,眼神卻亮得嚇人。
原來如此……命書雖掌定數,但“真實發生過的反抗”,才是打破宿命的鑰匙!
他低頭看向掌心——丹心令靜靜躺著,金色紋路微微跳動,與頭頂星圖隱隱共鳴。
那不是巧合。
丹心令記錄的是他一路投資的命運軌跡,每一個他曾扶持之人,每一次他曾改變的結局,都化作了這枚令牌中的“人氣運印記”。
而現在,它正在回應某種更高層次的召喚。
星隕子盯著他,眼中第一次閃過動搖:“你……竟以凡人經曆為文,撼動天命筆鋒?”
“我不是撼動。”顧長青抹去唇邊血跡,緩緩站直,“我是告訴這本破書——有些人的命,早就該由他們自己來寫。”
殿內死寂。
唯有命書仍在震顫,那頁空白,似乎也不再那麼空了。
顧長青緩緩抬起手,丹心令在掌心旋轉,金光流轉。
真正的戰爭,是讓那些本該默默無聞的人,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命書之上——不是作為注腳,而是作為主角。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目光掃過星圖陣眼,那裡空蕩如初,等待一個足以撬動九州命軌的支點。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命書殿內,死寂如淵。
唯有那頁空白,在經曆了血雨傾盆、神魂震蕩之後,竟開始微微發光。
仿佛沉睡的星河被喚醒,一絲絲金紋自邊緣蔓延,像是有某種不可違逆的力量,正在悄然改寫天地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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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青站在原地,七竅仍有血痕未乾,識海如裂,可他的手卻穩得驚人。
他望著星圖陣眼——那一處曾由天道意誌鎮守的命脈核心,如今空蕩如虛,卻隱隱震顫,似在等待一場顛覆性的注入。
“丹心令……不隻是憑證。”他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