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尚未散儘,龍脖子高地下已是殺氣彌漫!
“吉字營”最精銳的部隊,在李臣典、蕭孚泗、朱洪章等悍將的親自率領下,如同出閘的猛虎,兵分數路,向富貴山發起了亡命衝鋒!
山下預先布置的湘軍劈山炮、抬槍隊率先怒吼!密集的彈雨潑向山頂的太平軍工事,壓製守軍火力,為步兵衝鋒撕開血路!
士兵們呐喊著,頂著山上滾落的礌石、砸下的滾木和精準射來的槍彈箭矢,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陡峭的山坡成了死亡的斜坡!不斷有人中彈滾落,或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山石和草木。但後續的湘軍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亡命衝鋒!督戰隊在後方聲嘶力竭地咆哮,火槍頂著退縮者的後背!
付出慘重代價,湘軍前鋒終於衝上了山脊,與守衛石壘、壕溝的太平軍精銳撞在一起!刀光劍影瞬間閃耀!怒吼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交織成一片!狹窄的山脊上,每一寸土地都成了修羅場!湘軍憑借人數優勢和不計傷亡的猛攻,太平軍則依托工事拚死抵抗,寸土必爭!
“頂住!天父看顧!殺妖!”太平軍守將揮舞戰刀,身先士卒,連續砍翻數名湘勇。他身邊的戰士個個浴血死戰,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的瘋狂。他們知道,此山一失,天京最後的屏障就沒了!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正午。龍脖子狹窄的山脊上,屍骸枕藉,血流成溪。湘軍憑借著絕對優勢的兵力和悍不畏死的連續衝擊,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終於漸漸淹沒了太平軍的抵抗。
守將身披數創,力戰不退,最終被數支長矛同時刺穿,壯烈殉國。殘存的太平軍士兵要麼戰死,要麼被逼退至懸崖邊,跳崖自儘,或退入城內。當湘軍士兵渾身浴血、狀若瘋虎地將那麵殘破的“曾”字大旗和象征吉字營的旗幟,狠狠插上龍脖子最高處的一座被炸塌半邊的炮壘時,正午的陽光刺破硝煙,照在猩紅的旗幟和滿山的屍骸上。
“龍脖子!拿下了——!”狂喜的吼聲從山頂傳到山下湘軍大營!
曾國荃聞訊,猛地衝出大帳,遙望著龍脖子山頂那飄揚的旗幟,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又猙獰無比的笑容:“好!好!李臣典、蕭孚泗、朱洪章!記你們首功!快!快把老子的炮給老子拖上去!”
命令如同烈火般傳遞!早已在山下集結待命的湘軍工兵和炮兵,如同螞蟻搬家般,開始了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死亡運輸!
最引人注目的是數門沉重的“九節十成”攻城巨炮!需要數十名精壯士兵,喊著震天的號子,用粗大的繩索拖拽,在陡峭泥濘的山坡上艱難地一寸寸挪動!不時有士兵失足滑倒,被沉重的炮車碾過,慘叫聲被淹沒在號子聲中。
更多的劈山炮和抬槍隊也被迅速運上山。士兵們肩扛手抬,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在剛剛激戰過的、還散發著血腥和硝煙味的陣地上,緊急構築新的炮位。
當夕陽西下,將龍脖子山脊和天京城染成一片血色時,湘軍的炮火準備已然就緒!
山頂,一字排開的黑洞洞炮口,在殘陽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如同死神的眼睛,齊刷刷地指向了腳下那座巨大的、被壕溝壁壘死死圍困的孤城——天京!
炮口之下,是近在咫尺的太平門城牆!
炮口延伸,是城內縱橫交錯的街巷!
炮口遠方,是天王府那在暮色中依舊反射著金光的屋頂!
“目標!太平門城牆!給老子轟!”李臣典親自揮動令旗,聲音因激動而嘶啞。
“目標!城內長毛聚集區!轟!”蕭孚泗指向城內幾處冒炊煙的地方可能是軍營或糧倉)。
“目標!天王府方向!給老子使勁轟!讓洪秀全聽聽響!”朱洪章更是凶悍地指向天王府。
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在龍脖子山頂炸響!比以往任何一次炮擊都更猛烈、更精準、更具毀滅性!
實心彈如同隕石般狠狠砸在太平門厚重的城牆上!磚石崩裂,煙塵彌漫!城牆在劇烈的震顫中呻吟!守城的太平軍士兵被震得東倒西歪,碎石如雨點般砸落。
開花彈爆破彈)帶著淒厲的尖嘯,越過城牆,落入城內!轟然炸響!火光衝天!民房、倉庫、軍營瞬間被炸成廢墟!來不及躲避的軍民被炸得血肉橫飛!慘叫聲、哭喊聲在爆炸聲中顯得如此微弱。
霰彈如同死神的鐮刀,橫掃城頭垛口!守軍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倒下,血肉模糊!
炮彈落點越來越準!太平門城樓被擊中,燃起大火!城內多處燃起熊熊烈焰!天王府方向也傳來爆炸聲,雖然距離尚遠,但那巨大的轟鳴,如同重錘,狠狠敲打著每一個天京人的心臟!
站在龍脖子山頂,李臣典、蕭孚泗等人俯視著腳下在炮火中顫抖、燃燒的城市,臉上充滿了征服者的冷酷與狂熱。硝煙彌漫,遮蔽了夕陽,卻讓炮口的火焰顯得更加刺眼。
那持續了兩年之久的、令人心悸的掘土聲,此刻被這近在咫尺、震天動地的炮聲徹底取代!這炮聲,是龍脖子高地的勝利宣言,是湘軍最後總攻的衝鋒號角,更是為天京城敲響的、再清晰不過的末日喪鐘!洪秀全的“小天堂”,此刻完全暴露在湘軍的炮口之下,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等待著那最後的、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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