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sieurdusinterrogesuresretoiesprecisesetacreationdepoisocaux.”(皮埃爾，杜局長在詢問具體的經濟效益和本地就業創造。)
皮埃爾身體微微前傾，這是他準備認真闡述的信號。他用英語說了幾句，語氣沉穩而肯定。
黎裳傾聽後，轉向杜副局長，翻譯道：“皮埃爾先生強調，我們並非簡單的項目投資，而是計劃在京西設立區域總部，進行長期、深度的運營。這不僅意味著項目本身的直接投資和建築階段的用工，更意味著一個高水平、國際化的設計與管理團隊的常駐，將直接和間接地帶動本地高端就業生態，並持續產生穩定的稅收。我們帶來的，是一個能不斷生長的‘平台’，而不僅僅是一個‘項目’。”
這個由黎裳精準傳遞的回答，顯然觸動了杜副局長，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整個會談，黎裳如同一個技藝高超的指揮家，不僅完美地演奏了自己的部分主導彙報），更精準地把握著皮埃爾這位“首席樂手”介入的時機與力度，確保整場“演出”和諧、有力，且信息傳遞毫無損耗。
會談在友好且富有建設性的氣氛中結束。送走杜副局長一行後，會議室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皮埃爾鬆了鬆領帶，看向黎裳，評價道：“翻譯的節奏把握得不錯，沒有打斷彙報的流暢性。不過，在介紹我在‘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的參展經曆時，下次可以更強調一下那屆的主題‘共同未來’與這裡發展理念的關聯性，這會更有說服力。”
他的挑剔依舊存在，但已經具體到策略層麵。雖然沒有對黎裳的整體表現提出不滿，因為這場他幾乎隻依靠聆聽和少量關鍵發言完成的會麵，最終效果依舊算是在他的掌控之內，而這，正是他要求黎裳達到的“精準”與“高效”。
下午的會談在六點多結束。黎裳先是駕車將皮埃爾送回他下榻的酒店。一路上，皮埃爾依舊沉浸在會議的細節中，用他慣有的挑剔語氣進行著複盤。
“那位杜副局長，對‘城市名片’的理解，終究還是偏向實用主義。”他看著窗外流逝的街景，語氣平淡卻尖銳，“shanon，後續的溝通，你需要持續引導，將我們的美學理念更深刻地植入進去。”
黎裳專注地握著方向盤，簡短回應：“好的，我會在後續材料中強化這一點。”
將這位要求嚴苛的老板安全送達酒店門口，看著他被門童迎進去，她才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任務。
接下來是去租賃公司還車。抵達車行時，已是晚上七點多。她仔細檢查車內，確認沒有遺留任何個人物品，與工作人員辦完繁瑣的交接手續。走出車行，夏日的白天的熱氣正在緩緩消散，晚風帶來一絲微涼，但精神上的緊繃與身體積累的疲乏卻揮之不去。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再次搭乘地鐵，返回公司。空無一人的辦公區內，隻有她敲擊鍵盤的聲音和中央空調的低鳴相伴。她需要將今天的會談紀要整理出來，需要將皮埃爾提出的新要求拆解、融入到下一步的工作計劃中，還需要處理積壓的郵件……工作像一片無聲蔓延的潮水，將她層層包裹。
當她終於保存好最後一個文檔，疲憊地揉著酸澀的脖頸關閉電腦時，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無情地滑過了晚上十點。
深深的倦意如同厚重的毯子將她包裹。她關掉燈，鎖好門，走進電梯，身體幾乎靠著轎廂壁才能站穩。
大樓之下，夜色已深。
宋宴秋靜立在側翼入口的濃重陰影裡，仿佛已與黑暗融為一體。他看到她從大樓裡走出來。
隻是遠遠的一眼，他的心便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攥緊。
她身上帶著一股無法掩飾的、從骨子裡透出的疲憊，人比他記憶中清瘦不少，側麵看去，下頜線更加清晰利落。然而，這種清瘦與疲憊，並未折損她分毫，反而洗煉掉一些過往的痕跡，沉澱出一種更為清冷、優雅、同時也更顯疏離的氣質。
她的眼神因過度勞累而顯得有些空茫，但在這份倦意之下，眼底深處卻似乎比從前多了幾分沉靜的力量與成熟的韻味。路燈的光暈柔和地勾勒著她的輪廓，在他眼中，此刻的她，竟帶著一種破碎與堅韌並存的矛盾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觸動他。
他看著她微微低著頭，用手用力按了按太陽穴，然後步履略顯沉重地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終，完全沒有察覺到陰影中他凝視的目光。
他的腳步下意識地向前微動了一瞬，那個藏在心底的名字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但最終還是強行克製住，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單薄而疲憊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拐彎處的夜色裡。
直到她完全看不見，宋宴秋才緩緩收回目光，眼底情緒劇烈翻湧。最終化為一片更為複雜、也更加堅定的決心。
這幾個月，她下班的時間越發的晚，應該很累，不知道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累了就吃金幣巧克力。
他……是不是應該早點跟她見麵？
自她回國，這個念頭便一直在他心頭盤旋、發酵。而黎裳，需要全身心應對來自皮埃爾的壓力。
皮埃爾的個人工作室規模精煉，源於他近乎偏執的高標準——頂尖的專業技術是入門券，而從業者的形象，無論男女，都必須符合他審美中的“漂亮”與“精致”。這並非膚淺的視覺偏好，而是他堅信，卓越的審美和嚴謹的自我管理，是產出卓越設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此，黎裳必須早起，化上無可挑剔的妝容，穿上那身既符合專業身份又能經得起皮埃爾目光審視的藍白漸變襯衫與白色闊腿褲，踩上那雙作為亮眼點綴卻絕不失禮的紅色平底鞋。她不僅要精致，更要乾練，必須精準把握工作環節的所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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