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7月下旬的西安,午後的熱浪像裹了層油,撲在臉上又悶又黏。秦宇軒剛下火車,沒回宿舍,徑直往南小巷的老徐家麵館走——離開這幾天,他心裡總惦記著店裡的生意。
離著老遠,就聽見小楊清亮的招呼聲:“裡麵請!剛出鍋的熱餄餎、冰涼爽餄餎都有,您隨便選!”秦宇軒加快腳步,掀開門簾,隻見店裡座無虛席,徐建國在後廚忙著顛勺,老張蹲在灶邊添柴,小楊穿梭在桌席間,手裡的抹布和點餐板換得不停。
“軒兒回來了!”徐建國從後廚探出頭,擦了擦額頭的汗,“快坐歇會兒!”
“徐叔,我先搭把手。”秦宇軒擺了擺手,順手從角落拿起抹布,快步走到剛空出的桌前,麻利地擦淨碗筷、收拾殘羹,又幫著小楊給鄰桌端上兩碗涼餄餎,動作熟稔得很。
接下來的一天,秦宇軒沒閒著,端菜、收桌、幫後廚擇菜,手腳不停,同時也在默默觀察。他留意到午間客流高峰時,學生客占了近三成,大多點涼餄餎配黃瓜絲,催餐時總說“趕上課”;傍晚則是住戶多,更愛熱餄餎配臊子。他把這些細節都記在隨身的小本子上,連客人對分量、口味的隨口評價也沒落下。
收攤後,秦宇軒幫著徐建國清點食材、核對賬本,等忙完坐在灶台邊,徐建國遞過一瓶冰鎮汽水:“看你這一天沒歇腳,店裡沒出亂子吧?”
“何止沒出亂子,比我在時還穩。”秦宇軒擰開汽水,喝了一口,拿出小本子,“徐叔,我發現個事——大學生客人不少,而且西安的大學多,像西北工業大學、陝西師範大學周邊,像樣的麵館少。咱們有熱涼餄餎的配方,還有現成的經營法子,要是在大學附近開分店,準能火。”
徐建國愣了愣,手裡的煙袋杆頓了頓:“開分店?得不少錢吧?人手也夠不上啊。”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秦宇軒說,“我手裡有積蓄,加上這幾個月的利潤,夠租門麵、置家夥什了。人手先雇兩個麻利的夥計,我和您輪流盯兩家店,理順了就輕鬆了。”
他又補充:“咱們的優勢就是快、實、全——出餐快趕得上學生下課,分量實留得住回頭客,熱涼搭配全,天熱天冷都有得選。選對位置,肯定比單守著一家店強。”
徐建國盯著秦宇軒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這小子,乾活時還不忘琢磨生意!行,聽你的!明天咱們就去踩點。”
第二天一早,兩人騎著自行車,挨個大學轉。到了西北工業大學附近的友誼西路,秦宇軒眼睛一亮——路邊有間閒置的小門麵,離學校正門不到一百米,旁邊是居民區,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徐叔,這兒咋樣?”他指著門麵,“麵積不大,夠咱們用,租金估計也實惠。”
徐建國圍著門麵轉了兩圈,點點頭:“位置不錯,明天我問房東租金。”
接下來幾天,秦宇軒依舊邊幫店裡乾活邊籌備分店,他列了份詳細清單:從灶台、案板尺寸,到涼餄餎專用冷藏架,再到食材采購渠道、夥計招聘要求,一筆筆寫得清清楚楚。徐建國看著清單,忍不住讚歎:“你這規劃,比老會計還細!”
這天傍晚,秦宇軒正在後廚幫著切黃瓜絲,宿舍的同學突然氣喘籲籲跑到麵館:“宇軒,傳達室有你家的電報!”他心裡一緊,擦了擦手就往傳達室跑。電報上隻有短短一行字:“萱晴362分,等通知。”
秦宇軒攥著電報,懸著的心徹底落了地。362分遠超往年分數線,四姐的大學夢穩了。回麵館的路上,晚風拂在臉上,吹散了連日的疲憊,連空氣都透著甜意。他想起家裡的縫紉機,想起姐姐們即將開啟的手工活計,想起眼前麵館的新規劃——這個夏天,所有的事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奔湧。
回到麵館,秦宇軒把電報遞給徐建國,眉眼間滿是笑意:“我四姐考了362分,穩了!說不定能來西安上大學。”
“好小子!雙喜臨門啊!”徐建國拍著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攏嘴,“等分店開起來,你四姐來了,叔給她做熱涼雙拚餄餎接風!”
夜裡,秦宇軒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星空,心裡滿是期待。分店的選址、四姐的高分、家裡的新活計,像一顆顆亮星,綴滿了1978年的夏夜。他知道,踏實乾活、用心琢磨,日子就會像老徐家熬的麵湯一樣,熱氣騰騰,越熬越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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