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2月20日，凜冽北風卷著碎雪，抽得省府大樓前的旗杆嗚嗚作響。
清晨七點五十五分，黑色公務車剛抵省委門口，廣場上的亂象便撞入眼簾。
幾十名工人擠在台階下，洗得發白的工裝在寒風中打顫。領頭的老工人林建國，手裡攥著條紅布橫幅，“關中大曲釀造廠職工要吃飯”的白漆字，在灰蒙蒙的天色裡格外刺目。
十幾名保安和工作人員正圍著勸說，偶爾的推搡，讓本就焦灼的人群愈發激動。
“我們不是來鬨事的！”有人跺著凍麻的腳喊。
“就求口飯吃！家裡娃娃都餓肚子了！”另一個聲音緊跟著炸開。
七嘴八舌的訴求，混在風裡，滿是絕望的急切。
林致遠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眉頭微蹙，推門下了車。
他沒說一句話，徑直朝人群走去。嘈雜聲中，有工作人員認出了他，當即收了動作。保安也紛紛側身，讓出一條道來。
工人們的喊叫聲漸漸歇了，有人小聲嘀咕：“是領導來了？”
林建國攥緊橫幅，往前湊了兩步，沙啞的嗓音透著顫：“領導！我們真不是故意鬨的！廠裡大半年沒發工資，一家老小等著糊口，實在沒辦法了！”
“娃娃要交學費！”“老人等著買藥！”旁邊的工人立刻附和，一肚子難處湧了出來。
林致遠抬手壓了壓，語氣平和卻篤定：“這麼冷的天，站在外麵解決不了問題。跟我進樓，到會議室坐下來談，工資的事，今天一定給你們個初步說法。”
工人們麵麵相覷。見這位領導沒擺架子，又沒了保安阻攔，緊繃的神經鬆了些。
領頭的林建國咬咬牙，衝身後工友遞個眼色，率先收起橫幅：“好！我們信領導！”
眾人跟著林致遠往大樓走，秦宇軒快步跟上，低聲對身邊工作人員交代：“通知信訪局、輕工業局負責人，八點到小會議室開會。再讓食堂備些熱粥饅頭，送到會議室。”
進了大樓，暖氣驅散了寒氣，工人們凍僵的身子漸漸舒展。
林致遠直接領眾人往小會議室去，推開門示意：“都坐，不用拘束。”
林建國和幾名老工人坐在一側，手裡仍緊緊攥著寫滿訴求的材料。
秦宇軒站在門口，等信訪局、輕工業局的負責人到齊，輕輕帶上門，退到一旁拿出筆記本。
林致遠看向林建國：“說說具體情況，工資拖欠多久？涉及多少人？”
林建國深吸一口氣，翻開材料：“回領導，從七月份就沒發過工資，涉及八百八十七名職工。眼瞅要過年，真是走投無路了。”
話音剛落，兩位負責人匆匆趕到。
林致遠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關中大曲釀造廠的工資問題，必須優先解決。輕工業局今天之內摸清企業資產，協調資金，下周先給職工墊付部分工資。信訪局安排專人對接，每天通報進展，彆讓大家再急著跑過來。”
“是，我們立刻落實。”兩人齊聲應下。
會議室裡，工人們聽著明確安排，臉上的焦灼漸漸淡了。
秦宇軒在筆記本上快速記下任務節點，抬頭見林建國起身要鞠躬，忙上前扶了一把。
林致遠擺擺手：“不用這樣，解決職工難處，是我們的工作。”他看向眾人，“後續有問題找信訪局同誌。天氣冷，談完抓緊回家，彆凍著。”
這時，食堂工作人員送來了熱粥和饅頭。秦宇軒示意他們分給工人。
熱氣騰騰的食物捧在手裡，工人們眼眶微微發熱。
林建國捧著粥碗，聲音哽咽：“謝謝領導，這下心裡總算踏實了。”
林致遠看著這一幕，沒多話，隻是點了點頭。
秦宇軒知道，這場寒風中的請願暫時平息了，但關中大曲釀造廠的後續問題還得跟進。
他低頭在筆記本上添了一筆：“跟進關中大曲釀造廠資金墊付進度。”筆尖劃過紙頁，留下清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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