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項清退小組的第一次碰頭會,在財政局的小會議室裡煙霧繚繞。秦宇軒把一份揉得發皺的拆遷補償表往桌上一拍,幾個用紅筆圈出來的名字格外刺眼——都是城東最困難的拆遷戶,補償款卻比隔壁人家少了一半還多。
"李建國他們貪的錢,都是從這些老百姓牙縫裡摳出來的。"秦宇軒的手指重重戳在表格上,"財政局先把所有流水捋清楚,標出轉到空殼公司的每一筆錢;住建局去核實拆遷戶實際到賬的數額;紀委的同誌跟我去會會李建國那個小舅子。"
張茂才的建材店開在縣城最熱鬨的商業街,三層小樓門口停著輛嶄新的桑塔納,在這年頭格外紮眼。清退小組的人剛走到門口,正在櫃台後算賬的張茂才手裡的算盤"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秦、秦書記,您怎麼來了?"他擠出一臉笑,伸手就要攔,"鋪子裡亂,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
秦宇軒直接亮出調查通知書:"張茂才,我們是城東拆遷清退小組。你那個空殼公司套取拆遷款的事,把賬本交出來。"
"什麼空殼公司?我不知道!"張茂才嗓門一下子高了八度,"我這是正經買賣,你們彆血口噴人!"
紀委的同誌把工商檔案複印件拍在他麵前:"去年三月你在鄰縣注冊的"昌盛建築",沒地址沒員工,唯一的業務就是套了八十七萬拆遷款。這筆錢最後都進了你個人存折,你敢說不知道?"
張茂才的臉唰地白了,嘴唇哆嗦著還要狡辯,被秦宇軒打斷:"銀行流水我們都查清了。這筆錢你分三次取現,還往外地彙了五十萬。現在把錢交出來,把收款人說清楚,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錢、錢都花完了!"張茂才梗著脖子,手死死攥著衣角,"進貨、蓋房子都用完了,我沒往外地彙錢!"
旁邊的工作人員翻開本子念道:"去年五月十六號,往臨市劉桂蘭賬戶彙了二十萬;六月二十三號,往省城張建軍賬戶彙了三十萬。劉桂蘭是你娘,張建軍是你表哥,沒錯吧?"
每念一句,張茂才的腿就軟一分。念完最後一句,他"噗通"跪在地上,拍著水泥地哭喊:"我錯了!我不該幫姐夫藏錢!那五十萬是李建國讓我彙的,說出事了讓親戚先保管......"
秦宇軒蹲下身:"錢現在在哪?能追回來嗎?"
"能!能!"張茂才連連點頭,"我娘和表哥都不知道這是臟錢,我這就讓他們彙回來!"
可事情沒那麼順利。下午傳來的消息讓人頭疼:張茂才的娘把那二十萬存進了匿名賬戶,現在推說年紀大記不清;他表哥更絕,直接用那三十萬買了套房,房產證都辦在他兒子名下了。
"這是故意轉移贓款。"財政局局長皺著眉,"老太太那邊還好辦,可他表哥買的房子已經過戶,要走法律程序證明是贓款買的,至少得幾個月。"
秦宇軒輕輕敲著桌麵,突然說:"去查他表哥兒子在哪工作,什麼時候買的房。再聯係省紀委,查查他表哥還有沒有彆的事。"
兩天後,省城傳來的消息讓所有人精神一振——張建軍兒子在省建設廳工作,買房時正好趕上內部福利房分配,審批人正是李建國的老戰友王誌強。
"這就好辦了。"秦宇軒眼裡閃過銳光,"用贓款買福利房,違規審批,這兩件事捆在一起,不怕他不吐錢。"
果然,證據擺在麵前時,張建軍立刻慫了。當天下午就把三十萬全額退回,還主動交代了王誌強其他問題。他娘聽說兒子要坐牢,也乖乖交出了賬戶密碼。
就在大家以為要大功告成時,財政局又發現一筆十五萬的款子轉到了"縣慈善總會"賬戶。
"慈善總會?"秦宇軒盯著流水單,"查這筆錢的去向,經辦人是誰。"
結果讓人火大:這筆所謂的"困難補助"根本沒到拆遷戶手裡,被當時的慈善總會會長趙偉以"辦公經費"名義支取,給李建國買了那輛桑塔納。
"連慈善款都敢動。"秦宇軒冷笑,"立刻審查趙偉,把那輛車拍賣,錢全部返還給拆遷戶。"
一周後,清退小組的第二次會議上,追回的一百二十二萬贓款整整齊齊地列在清單上。
"該給老百姓一個交代了。"秦宇軒拿起拆遷戶名單,"明天上午在城東拆遷辦現場返款,公開道歉,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第二天,拆遷辦門口排起長隊。第一位領款的老王頭從秦宇軒手裡接過八千塊錢時,雙手發抖,老淚縱橫:"秦書記,謝謝您!要不是您,我們這血汗錢真要打水漂了!"
秦宇軒握著他的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以後有事儘管來找,一定給大家做主。"
陽光照在排隊百姓的笑臉上,秦宇軒心裡明白,這隻是一個開始。
這時紀委的同誌匆匆過來,塞給他一張紙條:"秦書記,周明遠在獄裡交代,李建國說過,省建設廳的王誌強不僅在福利房上做手腳,還在項目招標時給孫濤公司行過方便。"
秦宇軒看著紙條,眼神漸漸深沉。他望向遠方,知道這場反腐風暴,還遠沒有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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