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奔波,風餐露宿。秦易一行數十騎,宛如沉默的鋼鐵洪流,以驚人速度向南疾進。
沿途驛站換馬,人歇馬不歇。
硬生生將原本近月的路程,壓縮在了十餘日內。
越靠近揚州地界,空氣中的氛圍便越發不同。
雖是富庶之地,運河上漕船如織,官道上車馬絡繹。
可隱約間總透著一股無形的緊張與壓抑。
沿途關卡的盤查也似嚴密了幾分,守兵見了秦易這隊煞氣騰騰的騎隊,更是如臨大敵。
秦易亮出欽差關防與兵部文書,一路自然暢通無阻。
但他敏銳察覺到,那些守關兵將的眼神深處。
除了敬畏,似乎還藏著一絲異樣的警惕,更有暗中傳遞消息的倉促跡象。
“侯爺,看來消息已經走漏了。”
張猛催馬靠近,低聲道。
他們雖日夜兼程,可揚州的地頭蛇經營多年,自有其快速傳信的渠道。
“無妨。”
秦易麵色平靜,“本侯此行,本就沒打算完全隱匿行蹤。倒要看看,他們備下了什麼‘迎客’的手段。”
他心中冷笑,對方越是緊張,越說明虧空巨大、心中有鬼。
這反倒印證了皇帝與他先前的判斷。
這日午後,天空陰沉,細雨靡靡。
秦易一行也終抵揚州城外。
古老的揚州城牆巍峨矗立在煙雨之中。
運河繞城而過,碼頭上桅杆如林,一派繁華景象。
然而,城門口的氣氛卻略顯詭異。
按例該有官員迎接欽差的儀仗不見蹤影。
隻有寥寥數名身著低級官服的官吏,以及一隊看起來散漫的兵丁,在細雨中顯得手足無措。
一個穿從七品官服、自稱揚州府知事的瘦小官員,戰戰兢兢地上前,跪在泥濘裡。
“卑職揚州府知事趙德明,恭迎欽差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萬望大人恕罪!”
秦易端坐於駿馬之上,雨水順著他冷峻的臉頰滑落。
目光如電,掃過眼前這群“迎駕”之人,並未立刻叫他起身。
“揚州府尹、兩淮鹽運使、漕運總督何在?”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威嚴,穿透雨幕,壓得那趙知事幾乎喘不過氣。
趙德明額頭冷汗混著雨水淌下,磕巴道。
“回……回稟欽差大人……府尹大人偶感風寒,臥床不起……鹽運使大人前往各縣巡查鹽場……漕運總督大人……大人近日政務繁忙,抽不開身……特命卑職在此迎候,並……並請大人先至驛館歇息,諸位大人明日再……再設宴為大人接風洗塵……”
一番話說得漏洞百出,推脫之意顯而易見。
欽差大臣持王命旗牌而至,等同於皇帝親臨
什麼樣的“風寒”“巡查”“政務”能比迎接聖旨更重要?
這分明是集體怠慢,給他一個下馬威!
張猛等親衛聞言,臉上均現怒色,手已按上刀柄。
龍驤衛暗影的目光也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秦易卻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冰冷至極,毫無溫度。
“哦?都病了?都忙?真是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