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劈波斬浪,行駛在浩渺的運河之上。
兩岸景色逐漸由揚州的煙柳畫橋變為北地的疏朗開闊。
風寒水冷,預示著京城已不遠矣。
船隊昨夜一役,行程愈發謹慎。
不僅晝夜兼程趕路,更是安排了大量的護衛輪班值守。
眾人的警惕性均是提到了最高。
秦易坐鎮中樞,調度一眾兵士。
他雖不再親自執戟巡弋,但那凜然的威壓籠罩整個船隊,令任何潛在的危險都望而卻步。
林如海經過這番驚嚇,精神又有些萎靡。
好在秦易醫術通神,幾劑安神固本的湯藥下去。
加之其體內淤積的毒素日漸清除,根基未損,倒也無大礙。
隻是更顯沉靜,時常望著窗外流水,若有所思。
黛玉則似乎從那日的驚駭中恢複過來。
眉宇間褪去了一些少女的柔弱,多了幾分沉靜與思索。
她依舊每日為父親和秦易烹茶,偶爾也會翻閱一些秦易艙中的藏書。
這些都是從揚州鹽商家中抄出的典藏。
不隻是兵書,還有涉及各地風物、經濟民生的雜書。
她與秦易的交談,也不再局限於簡單的問候。
有時會就書中的某些觀點,輕聲提出自己的疑問,雖不深入,卻往往能切中要害,顯出不凡的見識。
秦易對此頗覺驚喜,並不因她是閨閣女子而輕視。
凡有問,皆耐心解答,有時甚至會引申開去,談及一些自己的看法與規劃。
黛玉聽得專注,那雙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中,光彩愈發靈動。
數日疾行,巍峨的神京城牆終於映入眼簾。
相較於離京時的輕車簡從,此番歸來,陣仗截然不同。
尚未靠岸,便可望見碼頭上旌旗招展,甲胄鮮明,早已有大批人馬等候。
一麵是鎮北侯府的親衛儀仗。
盔明甲亮,肅殺之氣撲麵而來,為首的是留守侯府的管事,神色恭敬中帶著急切。
另一麵,竟是宮中派來的天使以及一隊禦林軍,代表著皇帝的關注。
更遠處,還有不少各府家仆探頭探腦,顯然是聽聞消息前來打探的各方勢力眼線。
船剛停穩,秦易率先步出船。
他一身黑色常服,身姿挺拔。
雖經旅途勞頓與一場廝殺,卻不見絲毫疲態,反而目光如電,掃視碼頭。
那股曆經沙場、位高權重的壓迫感讓嘈雜的碼頭瞬間安靜了幾分。
“陛下聽聞侯爺返京,特遣咱家前來迎候,陛下甚是掛念侯爺與林大人。”
為首的內侍太監滿臉堆笑,上前一步,聲音尖細卻足夠清晰。
“有勞公公。”
秦易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卻自有威儀。
“林大人旅途勞頓,舊疾略有反複,需即刻靜養診治。”
這時,林如海在兩名親衛的小心攙扶下也走出船艙。
他麵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尚可,對著皇宮方向微微拱手。
“臣,林如海,謝陛下隆恩。恕臣病體沉屙,未能即刻麵聖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