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的雷霆手段,如同插上了翅膀,半日之內便傳遍了神京的權貴圈子。
鎮北侯秦易,這個名字再次以一種強橫霸道的姿態,重重砸在每個人心上。
有人拍手稱快,認為京營早該整治。
有人憂心忡忡,擔心下一步就會動到自己的利益。
更多的人則是感受到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紛紛告誡自家子弟近期務必謹言慎行,尤其是不要去招惹京營的人。
當秦易傍晚從京營回到鎮北侯府時,門房仆役的眼神敬畏中更添了幾分恐懼,行禮的腰彎得更低了。
剛踏入府門,管事便上前稟報。
“侯爺,寧國府的奶奶和鐘少爺過來了,已在花廳等候多時。老爺也在。”
秦易腳步一頓,冷峻的臉上線條柔和了些許。
“知道了。”
隨後,他徑直走向花廳。
花廳內,燈火通明。
秦可卿正坐在椅上,略顯局促地捧著茶盞,眼神時不時望向門口。
她今日穿著一身淡雅的天青色襖裙,略施粉黛,容顏依舊絕美。
但眉宇間那份在寧國府時常有的輕愁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心帶來的溫婉光澤。
在她下首,坐著少年秦鐘。
自秦業住在侯府後,秦易就派人將秦鐘一並帶回京城
因可卿想念幼弟,便接去寧國府小住。
他穿著嶄新的寶藍色綢緞直裰,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麵容清秀,帶著幾分書卷氣。
但眼神卻不如以往那般怯懦躲閃。
雖然此刻仍有些緊張地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但脊背卻挺直了些。
主位旁的另一側,坐著他們的父親秦業。
他穿著一身半舊的藏青色直裰,比起在工部當值時多了幾分閒適。
但眉宇間卻凝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手中茶盞端起又放下,顯然心神不寧。
一見到秦易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秦可卿立刻放下茶盞站起身,臉上綻開欣喜而溫柔的笑容。
“易哥兒回來了。”
聲音裡帶著天然的親近。
秦鐘也慌忙站起來,有些結巴地行禮:“見、見過兄長。”
秦業幾乎是同時站起身,目光迅速在秦易身上掃過。
見他無恙,眼底的憂色稍褪,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化為一聲:“回來了。”
語氣複雜,既有為人父的關切。
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對如今已是威勢赫赫的侯爺兒子的下意識謹慎。
秦易走進花廳,目光在父親、姐姐和弟弟身上掃過,點了點頭。
“父親,姐姐,鐘弟,坐吧。不必多禮。”
他自己在上首主位坐下,立刻有丫鬟重新奉上熱茶。
“易哥兒,”
秦業率先開口,語氣帶著明顯的擔憂。
“京營之事……外麵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動靜是否過於酷烈了些?隻怕頃刻間便成了眾矢之的。”
老成持重的他,首先想到的是驟登高位、厲行雷霆手段所帶來的風險。
秦易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父親多慮了。整頓軍紀,非猛藥不去沉屙。一些不開眼的蠹蟲,清理了便好。京營重地,容不得苟且。”
秦業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
但看著兒子那平靜卻不容置疑的神情,終是歎了口氣,沒再言語。
他深知這個兒子早已不是需要他庇護教導的稚子。
其手段、心性、眼界皆遠超他的想象。
秦可卿輕輕鬆了口氣,接過話頭。
“你心中有數便好。隻是……終究要小心些,莫要樹敵太多。”
她深知京城水深,弟弟這般強硬,難免招人嫉恨。
“無妨。”
秦易喝了口茶,轉而問道。
“姐姐在寧府近來可好?可有人怠慢?”
“好,好得很。”秦可卿連忙道。
“自你……自那日後,府裡上下無人敢對我不敬。蓉哥兒如今恭敬得很,一應份例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比以前更甚。”
她說著,眼中流露出感激和依賴。
眼前的弟弟,早已不是當年需要她暗中垂淚擔憂的少年,而是成為了她最堅實的依靠。
“那就好。”秦易看向秦鐘。
“鐘弟呢?學業如何?在賈府家塾可還適應?有無受人欺辱?”
秦鐘被點名,身體微微一顫,連忙站起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