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王熙鳳發泄過後,氣消了些,也漸漸冷靜下來,正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畢竟平兒是她最得力的臂膀,許多事都離不開她。
但話已出口,她也不好立刻收回。
正在躊躇間,聽到東府大奶奶秦可卿來信要借平兒過去做針線,正好就坡下驢。
她甚至沒多想,隻覺得是巧合,便故作不耐煩地對廊下的平兒道。
“算你運氣好!東府大奶奶點名要你過去伺候兩日!還不快滾起來收拾東西!彆在這兒礙我的眼!”
平兒早已凍得渾身僵硬,幾乎失去知覺。
聞言如蒙大赦,在兩個小丫鬟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來,踉蹌著回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侯府的婆子從後門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駛離榮國府,平兒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溫暖的淚水再次湧出。
她不知道東府大奶奶為何突然要她過去,但這無疑是救了她。
馬車並未駛向寧國府,而是直接回到了鎮北侯府,從角門入了內院。
當平兒被攙扶下車,看到迎上來的香菱和站在廊下、麵帶憐惜的秦可卿時,她瞬間明白了過來。
根本不是做什麼針線,這是可卿奶奶和香菱姑娘救了她!
“奶奶!香菱妹妹!”
平兒哽咽著,就要跪下道謝。
秦可卿連忙扶住她。
“快彆多禮了。瞧這臉上身上傷的……快,扶平兒姑娘進去,暖和暖和,再去請個女醫來好好瞧瞧。”
香菱也上前攙住平兒,心疼道。
“平兒姐姐,你受苦了。”
感受到久違的關懷和溫暖,平兒再也忍不住,伏在香菱肩頭低聲啜泣起來。
這一刻,她對榮國府、對王熙鳳最後的一絲留戀,也徹底斷了。
心中那顆曾經被秦易種下的種子,開始悄然發芽。
平兒被安置在侯府內院一間雅致溫暖的廂房裡。
香菱親自打來熱水,幫她擦拭傷口,又找來乾淨柔軟的衣物給她換上。
侯府的女醫很快過來,仔細查看了平兒臉上的掌印和身上的淤青。
開了活血化瘀的藥膏和內服的安神湯藥,囑咐要好生靜養。
秦可卿也過來探望,溫言安慰了她一番,讓她安心在侯府住下,不必多想。
這一切,都讓平兒恍如夢中。
她在榮國府雖是鳳姐的心腹大丫鬟,地位不低。
但說到底還是個奴婢,時刻要看主子臉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何曾受過這般細致周到的嗬護和尊重?
尤其是來自寧國府的奶奶和侯爺的妾室。
傍晚時分,秦易從龍禁衛籌建處回府。
香菱立刻將平兒之事稟報了他。
秦易聽完,眉頭微皺。王熙鳳竟然將邪火發泄到平兒身上?
看來忠順親王給她的壓力不小。
不過,姐姐此舉倒是及時妥當。
他來到平兒暫住的廂房外,香菱正端著一碗湯藥出來。
“爺。”香菱連忙行禮。
“她怎麼樣了?”秦易問道。
“剛喝了藥睡下了。身上都是淤傷,臉上也腫著……看著真是可憐。”
香菱小聲回道,語氣滿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