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喊話，用瓦剌語和簡單的漢語交替進行。
聲音穿透空曠的原野，清晰地傳入了瓦剌大營。
它們像一把把無形的錘子，反複敲擊著瓦剌士兵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
那座沉默的京觀，則像是一個血腥的注腳，印證著喊話的內容。
野狐嶺上，瓦剌大營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士兵們竊竊私語，眼神閃爍，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和對現狀的不滿。
領到的食物越來越少，碗裡的肉湯幾乎能照見人影。
每當夏軍喊話聲響起，許多人都會不自覺地停下手中的動作，側耳傾聽，眼神中流露出掙紮和渴望。
夜間，開始出現零星的逃兵，他們冒著被軍法處置的風險，偷偷溜下山，向著夏軍大營的方向奔去。
儘管很快被瓦剌巡邏隊發現並殘酷鎮壓，處死了幾名帶頭者，將頭顱懸掛在營門示眾。
但這股逃亡的暗流卻並未止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哈撒站在王帳前，望著山下連綿的夏軍營寨和那座刺眼的京觀，臉色鐵青。
夏軍的喊話聲如同魔音灌耳，讓他心煩意亂。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軍心正在像沙堡一樣，在潮水般的攻勢下迅速瓦解。
他采取了最嚴厲的手段，甚至親自帶隊巡營，斬殺了幾名散布消極言論的士兵，試圖用恐懼重新凝聚士氣。
但他知道，這隻是揚湯止沸。
糧食問題是硬傷，外部絕望的形勢更是無法改變。
“王子。”
一名心腹將領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後，聲音乾澀。
“各營上報，存糧……最多隻夠五日之需了。而且，逃兵……昨夜又發生了三起，抓住了兩個，還有一個……不知所蹤。”
哈撒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仿佛這樣才能壓製住胸腔裡翻湧的絕望。
他沉默了許久，才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他自己。
“秦易……除了喊話，還有什麼動作？他……有沒有派人來？”
那將領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王子會問這個，連忙回道。
“除了每日例行的喊話和軍陣操演，並無進攻跡象。不過……一個時辰前，夏軍大營中馳出一騎，打著使者的旗幟，到了營門外，說是……奉鎮北大將軍之命，要麵見王子，有要事相商。”
哈撒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中瞬間爆發出一種極其複雜的光芒。
有屈辱，有憤怒，有一絲難以置信，更有一縷微弱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期盼？
秦易派使者來？
在這個他山窮水儘的時候？
是來看他笑話的嘲諷？
還是……真的給他，給瓦剌部落，留下了一條生路？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荒原上的野草，開始在他心中瘋狂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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