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功高震主，賞無可賞，這可是古來君王之大忌啊……我們或可在其封賞之上大做文章，明褒實貶，將其高高架起，置於眾目睽睽之火上炙烤。此為一。”
他頓了頓，繼續道。
“其二，賈府那邊……我們是不是該動一動了？秦易與賈府畢竟曾有牽連，雖說如今地位懸殊，但若能借此製造些‘親戚’間的麻煩，牽扯他的精力，惡心他一下，也是好的。即便不能傷其根本，也能亂其心神，讓他在關鍵時刻分心他顧。”
柳彪聽著幕僚們的分析，眼中的暴怒漸漸被一種更深的陰沉和狠厲所取代。
他緩緩坐回太師椅，手指摩挲著冰冷的扶手，半晌，才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哼。
“嗯……就依此計，雙管齊下！一邊在朝堂之上，聯合各方，務必在封賞事宜上給他製造足夠的名望困境，將他架在火堆上；另一邊，動用我們在宮中和大後方的力量，給秦易找點‘家務事’煩心！我就不信，他秦易真是鐵打的金剛，毫無破綻可尋！”
鎮北侯府，秦易府邸。
相較於外界的暗流湧動，府內則顯得井井有條，卻又彌漫著一種期盼與隱憂交織的氣氛。
平兒早已通過秦易秘密渠道送來的家書，知曉了夫君不日將平安歸來的消息，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實處。
但書信中提及的途中遇襲之事，雖寥寥數語，卻讓她剛剛放鬆的心弦又瞬間繃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京城這潭水有多深，有多渾。
無需秦易過多囑咐，平兒已憑借其出色的管理能力和敏銳的直覺，悄然加緊了府中的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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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增派了可靠的家丁護院日夜巡邏，對進出人員盤查得也更加嚴格。
同時，她通過林如海大人等有限但可靠的渠道，更加留意和收集京中各方麵的動靜。
尤其是舊勳集團核心人物的動向、宮內的風聲以及榮國府近來的異常舉動。
她要將這些信息分門彆類，梳理清晰，以便秦易回府後，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全局，做出準確的判斷。
榮國府，賈母院上房。
賈母斜倚在榻上，手裡撚著一串沉香木佛珠。
聽著王熙鳳略帶誇張地稟報著外麵聽來的關於秦易即將凱旋、以及一些語焉不詳的遇襲傳聞。
賈母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隻是偶爾眼瞼微垂。
半晌，才悠悠歎了口氣，對坐在下首的王夫人、邢夫人等人說道。
“這秦家哥兒，如今可真是了不得了。年紀輕輕，便又立下這般潑天的功勞，前途不可限量啊。”
她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曆經世事的滄桑與警醒。
“隻是啊，這功勞太大，風頭太盛，有時候，未必是福啊。常言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咱們家……如今是越發不如從前了，還是遠遠地看著，守著自家門戶，過安生日子要緊，莫要去攀附，也莫要去招惹，免得引火燒身。”
她本能地感覺到，秦易的強勢崛起，可能會給早已外強中乾、內部矛盾重重的賈府，帶來不可預知的衝擊甚至是災禍。
王夫人麵上恭順地應著“老太太說的是”，心中卻另有一番盤算。
思忖著能否借此機會，為在宮中地位尷尬的元春，或是為寶玉那看似錦繡實則渺茫的前程，或多或少謀取一些潛在的好處或關聯。
京城，這座帝國的心臟，如同一口正在被慢慢加熱的巨大坩堝。
因為秦易這柄“利刃”的即將歸位，鍋底下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鍋內的各種“料”也開始加速反應，翻滾、碰撞、融合、對抗。
各方勢力都在依據新的形勢，重新調整著自己的策略與站位。
等待著那位即將抵達的權力新貴，以及隨之而來的，必將席卷整個朝堂的劇烈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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