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正端坐在鋪著大紅鴛鴦錦被的床沿邊，聽到腳步聲，身子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原本就低垂的頭埋得更深，手指死死絞緊了嫁衣的袖口，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秦易並未立刻走近，而是先自行解下外袍，掛在一旁的架上。
這才轉身看向床畔那個緊張得幾乎要縮起來的身影。
燭光跳躍，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在牆壁上，帶來無形的壓迫感，也柔和了他平日過於冷硬的輪廓。
室內靜得隻能聽到燭花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以及彼此清淺的呼吸。
良久，秦易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片令人心慌的寂靜。
“不必如此緊張。”
迎春聞聲，渾身一震，卻不敢抬頭。
他緩步走到她麵前，並未坐下，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沉靜。
“這裡，往後便是你的居所。‘蘅芷清芬’，院名取自《楚辭》，望你在此能得清淨安寧。”
迎春沒想到他會解釋院名由來，微微一怔。
怯怯地抬起眼簾，透過朦朧的淚光，不知是緊張還是彆的什麼，看向眼前這個已然成為她夫君的男人。
他的麵容在燭光下顯得比白日裡柔和些許。
但那雙深邃眼眸中的沉穩與銳利，卻依舊讓她心慌。
“府中規矩，平兒稍後會詳細告知於你。日常用度，一應俱全。缺了什麼，或下人伺候不周，直接告訴她便是。”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論力量。
“既入此門，往日種種，皆可放下。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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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微頓，帶著一種決斷。
“在這府中，在京中，無人再可輕你、辱你、算計於你。這是本公給你的承諾。”
這明確的承諾，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讓迎春感到踏實。
她眼圈一紅，強忍的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站起身，忍著膝蓋的酸軟，走到秦易麵前，盈盈拜下，動作雖依舊帶著怯意，卻無比鄭重。
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哽咽，卻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清晰、堅定。
“迎春……謝爺庇護之恩。此生……定當恪守本分，靜心度日，絕不生事，不負……不負爺今日之恩義。”
她沒有奢求繾綣的愛戀，不敢期盼專房的寵愛。
隻求這一方院落的安穩，一份作為“側室”應有的尊重與平靜生活。
秦易看著她低垂的、泛紅的眼簾，以及那纖細脖頸透出的脆弱與堅韌，沉默片刻，方才伸手虛扶了一下。
“起來吧。”
“賈府之事，你不必過分憂心。”
他忽然轉了話題，語氣依舊平淡。
“你既已出來，便是鎮國公府的人。餘事，本公自有計較。”
迎春心中一動，聽出他話中深意，既是安撫，也是告誡。
從此她與賈府，需有分寸。
她連忙斂目垂首：“是，迎春明白。”
秦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見她雖依舊緊張，但眼神已不似最初那般惶惑無助。
“時辰不早，安歇吧。”
說罷，自行走向屏風後的淨室。
這一夜，蘅芷苑內的紅燭燃至很晚方熄。
而秦易也得到了一個新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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