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慘敗,郡王被俘的消息,如同一塊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京城激起了千層浪。
街頭巷尾,茶樓酒肆,販夫走卒,文人墨客……
無人不在唾沫橫飛地議論這樁國朝百年來罕見的敗績。
民情洶洶,士林清議更是尖銳如刀。
將矛頭毫不留情地指向那些平日趾高氣揚、此刻卻噤若寒蟬的舊勳集團。
連帶對朝廷的用人不明也充滿了質疑與憤懣。
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然而,與外界鼎沸的喧嚷相比。
鎮國公府卻如同一口深潭,表麵波瀾不驚,內裡卻潛流暗湧。
秦易接下征南大將軍印信的當日,並未舉行盛大的誓師儀式,也沒有在府中大擺宴席。
他回到府中,直接進入了外書房,這裡即將成為他南下前的臨時帥帳。
周倉,以及幾位在龍禁衛及京營中深受秦易信任、被遴選出來即將隨軍南下的將領早已肅立等候。
人人甲胄在身,麵色凝然,眼神中卻不見絲毫畏懼。
唯有被點燃的戰意與對主座上那位年輕國公絕對的、近乎盲目的信任。
“情況比預想的更糟,”
秦易沒有廢話,直接指向懸掛起來的巨幅南疆地圖,上麵已經被參謀人員標注了許多紅藍箭頭和符號。
“官軍主力在葫蘆穀幾乎損失殆儘,殘餘部隊潰散於山林,難以收攏。叛軍氣焰正盛,黑水、芒碭兩部已聯合周邊七八個小部落,號稱擁兵十萬,實際能戰之兵應在三萬左右,據險而守,裹挾民眾,聲勢不小。”
他目光掃過眾將:“我軍兵力,核心是三千龍驤衛,另從京營抽調一萬五千精銳,合計一萬八千。陛下雖許我節製湖廣、川貴兵馬,但那些地方駐軍戰力參差,將領心思難測,初期不可過於倚重。故此,我等要以這一萬八千人為核心,行霹靂手段。”
“周倉!”
“末將在!”
周倉踏前一步,聲如洪鐘。
“命你為前軍都督,率兩千龍驤衛為先鋒,攜半月糧草,輕裝疾進,直插南疆門戶‘鎮南關’。首要任務,收攏潰兵,穩定關防,偵查敵情。若遇小股叛軍挑釁,可伺機殲之,提振士氣,但不得貿然深入險地。”
“得令!”
周倉眼中精光一閃,領命而去。
秦易又連續下達數道命令,安排中軍、後軍調度,糧草輜重轉運路線,以及與各地駐軍的聯絡方式。
他的指令清晰明確,對地理、敵情、我軍的優勢和劣勢了若指掌,仿佛親臨其境。
眾將聽得心服口服,紛紛領命,各自忙碌起來。
將領們退下後,秦易又召見了負責情報的暗衛首領。
“韓錚那邊情況如何?”
“回爺,韓將軍已按計劃,將我們的人進一步滲透到幾個主要土司內部,尤其是與黑水部素有嫌隙的‘白溪’部。潰敗的官軍中,也有我們早年安插的底層軍官,正在設法收攏殘部,隱匿於山中,等待爺大軍抵達。”
“很好。”秦易點頭。
“傳信給韓錚,在我大軍抵達前,他的任務有三!”
“一,不惜代價,查明被俘郡王的確切關押地點和守備情況;二,繼續離間土司聯盟,尤其是白溪部,可許以重利,讓其按兵不動,甚至關鍵時刻反水;三,繪製更精確的叛軍兵力分布、糧草囤積點地圖。”